壹传媒创办人黎智英与《苹果日报》3 间相关公司，被控“串谋勾结外国势力”等罪，案件周四（25 日）在西九龙裁判法院（暂代高等法院）展开第 16 日审讯。控方“从犯证人”、前壹传媒首席执行官张剑虹继续作供。
控方继续围绕《苹果》英文版提问，张剑虹供称，黎希望透过《苹果》英文版影响国际舆论，指示英文版毋须加入软性及国际新闻，应专注中国新闻，以免淡化目的。黎又曾指示，流亡、被通缉人士投稿，《苹果》可照刊登，但为免被“上纲上线”不要支付稿费。
张又忆述，他在黎还押后曾探监，请示如何继续运作《苹果》。黎表示“唔使怕﹐继续做啦，好似照原来咁做”，即继续支持抗争、让外国关注香港情况。张形容，“黎生仲系好有战意，都叫我哋唔使惊”。张周五（26 日）续作供，料控方问及黎访谈节目的内容。
案件由高院《国安法》指定法官杜丽冰、李素兰及李运腾审理。控方由副刑事检控专员周天行、助理刑事检控专员张卓勤、高级检控官陈颖琛代表；黎智英由资深大律师彭耀鸿、大律师关文渭及有香港执业资格的新西兰御用大律师 Marc Corlett 代表。
张：指示英文版毋须软性新闻
以免淡化目的
张剑虹第六日作供，控方继续围绕《苹果》英文版提问。张提到，英文版涉及新闻、专栏、访问及专题 4 个范畴，当中由执行总编辑冯伟光挑选香港、两岸《苹果》新闻；翻译作家李怡、资深传媒人颜纯钩，以及黎智英专栏“成败乐一笑”等文章；专题内容则涉及香港逆权、中国打压人权。
就英文版文章类型，张忆述冯伟光曾提过英文版内容种类太少，“都系啲逆权、抗争、制裁呢类文章”，询问会否增加副刊类型文章。张其后就增加软性新闻一事，向黎智英索取指示，黎表示反对，提到英文版要挑选“偏黄”、支持《苹果》的文章，以引起外国关注及舆论，若增加其他新闻，会淡化英文版目的。
法官李运腾询问，张的说法是指，编采决定并非由张负责，而是他向黎索取指示？张同意。李运腾追问，但一般而言，社长职责是决定编采方向？张指据他理解，很多传媒、报刊都有自己的方向及编采政策，“好多时都系个 owner 佢自己有佢个人 style、立场，除非个 owner 系好放手、股权透过一啲基金持有。”
庭上讯息显示黎称英文版
应专注中国新闻
控方在庭上展示，黎于 2020 年 8 月 26 日与冯伟光在“English News”群组的一系列对话，黎贴上一条题为“共和党称拜登对伊朗和伊斯兰国有利，非常适合中国（Republicans say Biden Good for Iran and ISIS. Great for China）”的《苹果》连结，询问冯“我们需要这种与中国无关、各大英文报纸都刊登的新闻吗？”
冯回应“因为我们的读者来自世界各地，他们可能想了解一些世界重大新闻”。黎再称“我认为这种新闻没有必要⋯我认为我们应该专注于中国新闻，不应淡化”，冯终称：“好的，我们由今天起，停止报道国际新闻”。
控方询问，《苹果》英文版是否在当日之后，不再报道国际新闻，只报道中国新闻？张称相信是，“因为黎生讲明唔可以有呢啲嘢，就唔会再出，同黎生睇英文版睇得好紧”。张指，黎希望在《国安法》实施后，透过《苹果》英文版影响国际舆论，香港及《苹果》都能得到美国同西方国家政治保护。
张：黎称《国安法》实施后
“香港《苹果》系生死存亡之秋”
张续指，黎曾形容《国安法》实施后，“香港同《苹果》系生死存亡之秋”，因此着紧英文版。辩方资深大律师彭耀鸿闻言关注，上述回答是张对黎想法的理解，质疑张非黎“肚里的虫”。法官杜丽冰则指，张和黎有很强联系，又指法庭会衡量证供比重。
张再忆述，2020 年 5 月气氛“好紧张”，特别是 5 月下旬人大宣布会订立《国安法》，黎实行“一人一信畀美国总统”，又指黎当时表示自己很忙碌，“因为好多外国传媒排住队访问佢，佢话佢唔怕嘅，佢会照讲佢要讲嘅嘢，包括要求美国制裁中国”。
张解释，黎觉得《国安法》比他预计更严重，“如果真系实施咗，香港经济金融都冇㗎啦，《苹果》都唔使旨意有得做，所以希望美国制裁中共”。
控方引 4 篇英文版文章
张指内容围绕争取国际支持
控方于庭上展示 4 篇《苹果》英文版的文章：
- 2020 年 7 月 14 日刊登、由杨清奇（李平）撰写的〈苹论：中共的打压与制裁不足畏（Editorial:Who is Afraid of CCP Sanctions and Oppressions?）〉
- 2020 年 7 月 18 日刊登、由人权组织“香港监察”创办人罗杰斯（Benedict Rogers）撰写的〈美国会制裁林郑月娥吗（Will US sanction Carrie Lam?）〉
- 2020 年 8 月 28 日刊登、由罗杰斯撰写的〈欧洲对于北京“好战外交”的厌恶正在升级（Aversion to Beijing’s bellicose diplomacy is escalating in Europe）〉
- 2021 年 1 月 14 日刊登的〈围捕所有反对派政治人物，港版美丽岛事件（Round up of all opposition politicians the HK version of Kaohsiung Incident）〉
庭上没有透露〈港版美丽岛事件〉一文由谁撰写，翻查资料显示，文章由社运人士邝颂晴撰写。控方问，上述文章与黎的编采指示有何关系？张指，文章围绕争取国际支持，希望采取行动对抗中共，甚至制裁。
张：黎认为抗争需要“黄色经济圈”
曾推“撑小店”广告活动
当中〈港版美丽岛事件〉提到，“Hong Kong people should work together to devote ourselves to protecting our civil society, support for prisoner and the “yellow economic circle””（香港人应共同致力于保护我们的公民社会、支持在囚人士及“黄色经济圈”）。
控方问，《苹果》有否向“黄色经济圈”提供支持？张指，黎觉得只要抗争存在，“黄色经济圈”便有需要存在，对抗争运动有好处。张忆述，在 2019 年与广告部的会议中，黎曾指示广告部进行“撑小店”的“分类小广告”活动。
张补充，当时抗争运动“好热烈”，香港人会以其政治取向挑选所光顾的店铺，形成“黄色经济圈”。而支持抗争的人不会光顾“蓝店”、连锁与建制的店铺，故《苹果》2019 年底欲筹备“撑小店广告”，让小店免费登广告。及后 2020 年初因应新冠肺炎一度暂停计划，到年中恢复。
张：黎指示不向流亡人士支付稿费
免被“上纲上线”
控方另展示 2020 年 8 月 3 日张剑虹与杨清奇（李平）之间的 WhatsApp 对话，张称“政府通缉多名海外人士，说他们违反国安法，如果他们来稿，我们也不方便付稿费。内容当然也按原定方针把关”。
张解释，他曾就流亡、被通缉人士向《苹果》投稿的情况请示黎，黎认为可以照刊登稿，但如不想被“上纲上线”，“就可以唔好畀稿费佢哋，即系有个平台畀佢哋登稿就可以”。张指，黎认为他们会获港人同情，亦可在外国为香港发声。控方询问，为何黎称“唔好畀稿费佢哋”？张认为，黎想避免令他人觉得，《苹果》资助流亡及被通缉人士。
张：黎被还押后仍有战意
要求按原有方针经营《苹果》
张另指﹐黎智英于 2020 年 12 月被还押后，他曾到收押所探望黎，并向对方请示如何继续运作《苹果》。他忆述，当时黎称“唔使怕﹐继续做啦，好似照原来咁做。”张遂继续按黎的编采政策经营《苹果》，包括继续支持抗争、让外国及西方国家关注香港情况、提供援助。
张又指，当时英文版继续运作、按原有方针选择稿件，并改由他主持“饭盒会”，但黎的“Live chat”及专栏“成败乐一笑”则暂停。张亦有把黎的指示转达其他高层，又告知他们“黎生仲系好有战意，都叫我地唔使惊”。
及至 2021 年 6 月，张亦因本案被捕及还押，其后没有向其他《苹果》高层给予指示，亦不清楚由谁接替其职位。
黎于节目称“永远不会离港”
控方播放 2020 年 7 月 9 日黎智英的直播访谈节目，黎在片中提到，《国安法》取代《基本法》，意味着香港将像中国般腐败。记者又问“你会害怕吗？”黎表示“我不能害怕，因若我害怕，我不能说任何话，不能做任何事。（I can’t be afraid, because if I’m afraid, I won’t be able to say anything, I won’t do anything）”，如果感到胆怯畏缩，便会变得无用，“如果我无用，我不如死掉。（If I’m useless, I might as well die.）”记者再问，黎会移民吗？黎称“我永远不会离开香港”，否则会令自己蒙羞，破坏民主运动的团结。
HCCC51/2022
来源：法庭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