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即将召开“两会”的前夕,几个西方大国针对中国的“内政”进行了一次相当罕见的大动作。据外电报道,美国、日本、德国、加拿大与欧盟集体向中国发出两封信,对近来中国当局颁布的《反恐法》及《网络安全法》以及《境外非政府组织(NGO)管理法》草案表达不安,同时提出反对意见,甚至还要求当局严肃看待其反对意见。一封是由美国、日本、德国与加拿大大使联名签署,收信人为中国公安部长郭声琨,另一封信则由欧盟驻中国代表团团长史伟所发。西方针对的这些法律,都被认为是中国人权状况进一步恶化的表现,例如,新版的《反恐法》可能会将非暴力的维权人士的活动按照恐怖主义治罪;而《网络安全法》草案则要求外国公司将数据储存在中国本地并提供机密,甚至让当局借安全之名,令公司交出敏感的知识产权资料,这也引起了很多在中国投资的西方企业的担忧。最后,《境外非政府组织管理法》草案则可能进一步压缩中国公民社会与外界的交流。

西方主要国家的这次行动非常值得注意,因为第一,西方国家在中国人权问题上,已经对与中国政府进行私下的所谓“人权对话”的成效感到失望,因而转变成公开“对话”,显然是希望加强对中国政府的压力;第二,据路透社引述消息人士说,这一次的两封信,相关当事各国,是经协商之后才作出此罕见的共同联合行动的。之所以说罕见,就是在于“经过协商”和“联合”,这表明西方国家已经意识到单凭某一个国家的力量,已经不足以震慑中国政府,未来这样的联合行动,可以预期还会有更多的展现。第三,也是更重要的是,西方国家不顾可以预料的中方的强烈不满,也不再忌惮所谓“干涉中国内政”的指责,公开针对中国国内法律的制定表达明确的反对意见,表明的是,西方国家对于习近平和他的领导团队的表现,已经越来越不满,越来越不耐烦。

我认为,这样的不满,来自于三个“没想到”。也就是说,原来西方国家对习近平曾经有至少三个方面的期待,现在这些期待已经逐渐落空,这当然让西方国家非常失望,才会有这样的立场调整。

第一个“没想到”,就是习近平开始逐渐暴露出他的“毛左”的思想,开始大力加强中共意识形态的建设,重新强调毛泽东思想。而更令西方(其实也包括中国人自己在内)完全“想不到”的是,习近平居然在任期刚开始的三年内,就肆无忌惮地、大张旗鼓地搞起了个人崇拜。

这样的个人崇拜,到今天已经是毫不掩饰地在全国推行。从《人民日报》曾经在头版用整版的篇幅全部刊登习近平接见外宾的活动,到习近平的讲话已经套用毛泽东的模式,用套红字体刊登在《人民日报》右上角,最近这股个人崇拜的逆流更是甚嚣尘上,中国网络流传一首歌曲,名为“要嫁就嫁习大大这样的人”,歌词写道:“要嫁就嫁习大大这样的人,雷厉风行做事样样认真,管它苍蝇老虎、牛鬼蛇神,也通通拍倒,绝不放任……要嫁就嫁习大大这样的人,一身豪情男儿铁骨铮铮,管它风云变幻、险阻艰难,也坚持到底,一路向前。”法国国际广播电台的评论就认为,这首歌曲似乎是获得网络监察当局默许流传,换句话说,这是当局操纵的结果。香港《南华早报》也指出,中共至少在表面上仍对个人崇拜相当谨慎,例如前领导人邓小平曾警惕自己不能重蹈毛泽东的覆辙。但自习近平当权以来,个人崇拜已达到胡锦涛或江泽民时代难以想象的地步,当今世界除俄罗斯总统普廷与北韩领导人金正恩外,恐无其他国家领导人能与之媲美。对中国当代历史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中国的“文革”能够在毛泽东一手推动之下席卷全国,对毛泽东进行的个人崇拜是重要原因。而习近平现在似乎很有再来一次个人崇拜运动的动向,这是习近平上台之前,外界完全“想不到的”。

第二个“想不到”,应当就是习近平在扩张中国军事力量上所做的种种努力。从大阅兵开始,习近平花了很多经历在军力的整治上,重新调整军区制度就是外界十分关注的一例。此外,有中国媒体报道指出,在中国全面军事改革加上南海争议持续紧张下,中国今年国防预算可能大幅增加,据说“即便增加20%也是可以接受的”。若真的增加20%,将是2007年以来增幅最高。据台湾的《自由时报》报道,接近海军的消息人士说,中国将增强在南海部署的防御性军备,包括先进雷达系统、战舰、战机和在遥远岛礁上戍守部队所需的其他设备,这些都需要很多钱。习近平整军备战,当然令西方国家开始担心未来中国的扩张是否会导致局部战争的发生。习近平在上台之前,多次强调中国“南海的非军事化”的立场,也表示过和平主义的主张,但是现在反其道而行之,这让本来对习近平充满期待的西方国家如何想得到呢?

第三个“想不到”,就是习近平并没有采纳李克强的经济政策主张,而是独揽经济决策大权。而他的经济思路,却了无新意,走的完全还是过去温家宝的扩大投资,以投资拉动经济增长的老路。这条路曾经帮助中国度过上一次经济危机,但是也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例如产能过剩问题。这些情况,西方的一些分析家也许认为习近平非常清楚,因此希望他的“新政”能够进行大刀阔斧的结构性改革,让中国真正能用市场经济的手段应对经济下行。但是从目前中国经济政策的方向来看,尤其是从习近平政府对股市管理的荒腔走板来看,西方国家恐怕也“想不到”习近平对于经济居然还是“穿新鞋,走老路”。

这三个“想不到”,其实也是西方国家咎由自取,他们历来对新任中共领导人都保持一定程度的期待。这样的错误一犯再犯,在习近平身上也不例外。我们只能希望西方国家早点清醒过来,对习近平要有更正确的认知。

(《中国人权双周刊》第178期 2016年3月4日—3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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