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妈立的那份遗嘱,在有关联的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激起了浪花。二水回来把经过对幸子一说,幸子就敏感到这是把二水给逐出家门了。可白沙滩这块地方太宝贵了,作为牛家的二儿子,怎么能够轻易的放手呢?幸子心里不平衡,和二水争吵起来,她要二水回家再去和母亲争取一下。二水也没办法,他是个孝子,而且老牛家是有门风的,母亲的决定是任何人也更改不了的。幸子不死心,又带着二水来到三水的家里,想和小红谈谈,让她做一下三水的工作。三水家的小红是个贤惠的女人,面对三水目前的一切,已经是知足知乐了,根本无意于白沙滩上的一草一木。二人在三水家吃了晚饭,喝茶的时候,三水说:母亲这人二嫂你又不是没见过,不是你我能说得动的。再说了,我们是否能回去,不取决于母亲,取决于我们自己。如果我们仍然象大哥那样,母亲肯定会接纳我们。可是,二哥你行吗?你要是同意,就和二嫂去办离婚手续。幸子一听,就插了一句:那么大的家业,就这么交给继祖这孩子了?

三水看着二水又说:继祖是个聪明孩子,也是母亲的心头肉。别看他是大水和春芽的儿子,可真正和他最近的,还是母亲。而且,二哥不知道你怎么看,继祖的身世是一直有说法的,我感觉母亲是在装聋作哑。二水见三水这么说,就马上问:是什么说法?三水看了一眼幸子,然后让小红出去哄孩子玩去。等小红出去后,三水说:我听青皮爷那话外意思,说这继祖是他的儿子。可我算了一下时间,那可是差着将近一年的时间呢,不可能呀?所以,今天二哥您来了,我就要问一问,因为您一直在家。二水见他这么认真,就说这事我知道,你进监狱后,春芽还真怀孕了,很可能是青皮的孩子。可咱妈吧那孩子给做了,这事我是亲眼看见的,春芽还差点要了命呢。

三水见二哥这么说,就更纳闷了:那这孩子是怎么来的呢?不会是大水捡来的吧?二水的脑海里突然反映上来那个他从家里出来时最后一个夜晚的一幕,他不由得心里抖了一下。但他马上反应过来,那事要是真的,大水就更不可能和春芽或者别的女人有孩子了。要是这样的话,那继祖的身世就更复杂了。想到这里,二水就没敢再对三水说什么。即使是兄弟之间,可这事又怎么好说呢?再说了,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呀。三水见二哥欲言又止,就不再追问了。幸子就更不知道这其中的故事了。但继祖的身世,始终是兄弟俩心里的迷,而二人又碍于亲情所困,不敢多想。

周末,槐花回到家里,和青皮爷闹着要和继祖结婚。青皮爷只是找出种种借口百般阻拦,槐花心里起疑,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于是就问青皮爷:你要认他做干儿子成,我把他给你变成你的女婿你就不同意,这是怎么回事呢?青皮爷被女儿逼的没办法了,只好找出了你比他大那么多,不是好现象。弄不好鸡飞蛋打,女婿没弄成,儿子也没了的理由来说服她。槐花说:那他要是愿意呢?青皮爷说:他愿意我还不愿意呢?等他知道了你以前的事情,反悔起来,那时候就什么都晚了。槐花见父亲又提起以前的事来,心里一股无名火气就上来了:以前的事还不是你给弄的?青皮爷见她又要吵架,就起身出去了。

槐花一直追求继祖,可她心里是发虚的。她毕竟以前和和别人有过那么一段事,弄不好继祖会在意的。如果继祖在意,那就会象父亲说的那样,鸡飞蛋打,还弄出一大堆麻烦来。可要命的是他们父女之间没办法勾通,二人一谈话就争论,一争论起来,青皮爷就走,总也没有一个彻底勾通的机会。明摆着,继祖这事是个大事,父亲非要认他做干儿子,自己又和他处着恋情。这关系怎么摆,她真是有些为难。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她和父亲之间,肯定要有一个人作出让步。她就不明白了,父亲为什么非要跟她争这个继祖。她和继祖结婚的话,白沙滩这么大的家业就都是她的了。你认继祖做干儿子,最后什么也弄不着。精明一世的父亲,怎么会糊涂到这程度了呢。

父亲这场官司也是,弄来弄去的都是跟人家老牛家打,最后都是继祖和他的叔叔打,她不明白父亲这是要干什么呢?现在这白沙湾是人家老牛家的天下,不象以前父亲一手遮天的时候了。她槐花都感觉出来有些不对了,可是父亲难道就没有感觉吗?自己在法院工作,很清楚什么是法律?谁有势力谁就是法律。法律就是专门维护有势力人的利益的。就是抛开她和继祖的恋情不说,从势力角度谈,她也是要嫁给继祖的。难道父亲要认继祖为干儿子,目的就是阻止她和继祖的婚恋?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心里动了一下。

其实,自己嫁给继祖,那是心有不甘的。自己一个大学生,而且是市中级法院的法官,嫁给村里一个初中毕业的土包子,心里肯定不舒服。可谁让自己当初弄出荒唐事来,让人家把自己的第一次给弄走了。想起来,都是父亲把她害苦了,她每每想到这些,心里都觉得冤。她想她的母亲,她无法原谅自己的父亲,她要做最后的抗争。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这样做究竟值得不值得呢?继祖这人值得她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

好赖继祖那片家业还让她心里平衡一点,要不她得愁死。她可是这方圆百里唯一一个考上名牌大学的大学生,怎么回来后又嫁一个农民呢?这怎么让她在村里见人呀?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先和继祖谈一谈,看看他是什么意思。继祖今年不到二十岁,这时候要是和他谈结婚的问题,让他怎么回答呢?他能怎么回答呢?要是他再拒绝了自己,可让她的脸往哪搁,在这村里,以后让她还怎么来做人?思来想去没有出路。

总之,最近槐花的心里够烦的。还有烦心的是呢,市中院把青皮爷在县法院告二水,二水又上诉到市中院的案子交给她来办。她问庭长按照条例自己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可庭长说这是院里的决定,认为她比较了解情况,有利于办案,并说组织上信任你。槐花的心里感觉这事不象庭长说得那么简单,她要先把卷宗拿回来研究一下。

几天以后,槐花按照法律程序,把原告和被告双方都叫来,通了一下气。二水见这案子转到了槐花——被告人的女儿手里,感觉这也太荒唐了。于是向法院提出不合理,有失法律公平。法院说你还没开庭怎么就知道人家法官判决不公平呀?把二水给闷回来了。二水想,那就等你开庭审理后再说吧,反正不公平我就还上诉。

继祖也觉得这事有些离奇,女儿怎么能够审理父亲的案子呢?回到村里后,他把这事对青皮爷一说,青皮爷到笑了。这丫头回来怎么没有说一声呢?但同时也感觉到这事有些麻烦,弄不好要把女儿槐花牵扯进来。然而,继祖到是说了一句:不行还是撤诉吧。青皮爷听了一愣,可一想,这话还是有道理的,也只能是这么做。想到此,青皮爷一摸脑袋,看不出这傻小子对槐花还是有情有意的,要不是他现在的身世弄不清楚,他还真要考虑这个女婿的事了。就让继祖明天去法院,找槐花去办理撤诉手续。

槐花第二天就接到了继祖送来的撤诉书,槐花这才领悟到了院里领导的意图是什么。这青皮爷在法院是有名的不讲理,因为,几乎每月都有人来法院告他。他起诉人家的事,那还是头一回。槐花在法院也是够难为她的,有这样一个爹,真是让她脸上不太光彩。可怎么办呢,谁让她摊上了呢。由于青皮爷的主动撤诉,使另一个案子,就是三水诉二水的案子明朗了许多,院里又把这案子转给槐花来审理。槐花说什么也不接了。

槐花最为关心的是父亲现在对继祖什么想法,她回到家后,又一次提起了和继祖的婚事,可是父亲这次是非常斩钉截铁的说不行。槐花是哭着跑回宿舍的,她心里难过极了。认为父亲这是在以报复她的形式来报复她的妈妈,她要和父亲断绝关系。而青皮爷却说你不要着急,父亲会给你找一个合适的女婿的,可继祖不行,有些事情你不了解,等事情明朗了一后,我再和你说。槐花说这可是女儿的终身大事,错过这个机会,可能就不会有了。她说这这话,心里在想着佳子和继祖亲热的样子。青皮爷见她还在坚持,就又发了脾气,说不行就是不行,然后起身又出去了。

槐花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她找到了继祖,明确的和继祖讲明了她现在都这岁数了,想要结婚的想法。继祖略微的考虑了一下说以前自己由于好奇,和槐花发生了那种关系,现在自己很后悔。结婚的事情,自己现在还没有准备。即使结婚的话,也要通过奶奶和青皮爷这两道关。没有他们同意,他是不敢考虑的。槐花一听他这个意思,心里就凉了。但她还不死心,她要和瞎妈说一说,看看她要什么样的孙子媳妇。

瞎妈万万没想到槐花会来找她直接谈论和继祖的婚姻问题,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开化呀。瞎妈在客厅接待了她,春芽也在坐。槐花把自己和继祖的交往原原本本的对瞎妈和春芽说了。瞎妈感觉自己以前对继祖和槐花的交往,看得有些草率。春芽感觉这事情,自己是没办法表达意见的,但从心里来讲,她是不喜欢槐花的。可从她与青皮爷的关系上来讲,她又无法否定这门亲事。当瞎妈问春芽你怎么看的时候,春芽只是说:这事还要母亲作主。

瞎妈考虑了一下,然后,以一个长者的身份,拉着槐花的手,对槐花表示,这事情主要还是要问你父亲的意思,如果他没有意见,我们到是可以考虑。可你父亲是个很不好交流的人,你还是回去做做他工作吧。槐花一听这话,心里一阵欢喜,感觉这事还有希望,就告辞出来了。回到家后,把她去白沙滩的经过对父亲讲了,青皮爷见瞎妈是这么表态,就更加的认为这是瞎妈在明知道事实真相的情况下,装糊涂,把球踢给他了。让他青皮爷自己来管教自己的女儿,同时也借机会教训他一下。可他怎么和女儿解释呢?要是以往,他一发脾气走了。今天不一样,今天槐花是认真了。可他不能对槐花说继祖有可能是他的亲生儿子吧?那又怎么办呢?

他的心里在骂着瞎妈,可又一想,人家瞎妈怎么能把事实真象说出来呢?这也是没办法出口的事呀?再说了,这是自己造的孽,人家没和我计较,还让继祖和我来往,就很不错了。眼前这坎怎么过呢?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最后,他对女儿说:闺女,你就别逼我了好不好,我给你跪下了。槐花一看他这态度,以为他又耍起了青皮,就哭着跑了。

瞎妈在槐花走后,就把大水和春芽都叫过来,明确的表示,如果继祖娶槐花,那就剥夺继祖的继承权。因为道理很简单,象槐花这种女人不可能在白沙滩上呆得住。大水和春芽都没有说什么,春芽心里再琢磨,这不会是天报吧?青皮爷把自己给占有了,继祖把他的女儿给占了。唉,造孽呀,看样子,槐花这孩子还不错,可以后继祖要是不娶她的话,她可怎么活……

瞎妈好象闻出来春芽的心事,等大水走了后对她说,天要灭谁,那是一定逃不掉的,这是天命呀?你看出来了吧?春芽也觉得这事报应的也太快了吧?一整天她都没有说一句话,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是幸灾乐祸?还是解恨出气,还是心里不安,总之,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明显得晚饭她吃的很少,瞎妈知道她的心病,也不再说什么。看来她的心里还再装着青皮爷,由她去吧,只是想起她与青皮爷的那层关系,心里略有不安。

(未完待续)

(本书出版:文化艺术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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