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7日(犹太人的逾越节),在以色列滨海城市纳坦雅一家旅馆,发生了自杀式恐怖袭击,造成以色列平民二十二人死亡,超过一百三十人受伤的严重后果。事后,巴勒斯坦极端主义组织哈马斯宣布此次恐怖袭击系该组织所为。

众所周知,巴以冲突由来已久,导致冲突的历史因素和宗教因素极其复杂,实在一言难尽。然而有一点是清楚的:无论你对巴以冲突持何种见解,你总得承认,在近来一段时间,包括美国政府在内的国际社会为巴以和平作出了建设性的努力,以色列政府和阿拉法特的巴勒斯坦民族解放阵线也不只一次作出了正面的回应。然而,我们看到的是,每当形势稍显缓和,和平出现一线希望,以哈马斯为代表的巴勒斯坦极端主义组织就要发动对以色列平民的恐怖袭击,从而使得形势急转直下并且进一步恶化。

譬如说去年12月1日,哈马斯在耶鲁撒冷发动了连环恐怖袭击,造成近三百以色列平民的伤亡,转眼间就把当时出现的和平希望击为泡影。连以阿拉法特为首的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也在声明中说,在国际社会致力于结束以色列占领并支援建立巴勒斯坦国的紧要关头,发动这种袭击无辜平民的爆炸使巴勒斯坦人民在世界舆论面前蒙受重大损失。

这次3.27恐怖袭击在时间上的针对性更明显。就在最近这半个多月,巴以冲突出现了一系列缓和的迹象与和解的趋势:联合国安理会第一次通过了呼吁巴以和平以及支援巴勒斯坦建国的决议(以十四对零的票数通过,决议由美国起草,以色列也支持);美国特使重返中东调停巴以冲突,以色列方面原则上接受停火建议并同意从约旦河西岸撤军;沙乌地阿拉伯提出和平解决巴以冲突的方案,得到阿拉伯国家的广泛赞同,美国政府也对沙乌地阿拉伯的和平方案表示欢迎。阿盟高峰会议在贝鲁特举行,会议的一项重要议程就是讨论沙乌地阿拉伯的和平方案(后来该会一致通过了这一方案)。假如哈马斯等极端主义组织真是追求某种理性的政治目的,假如它把针对平民的恐怖手段只当作万般无奈之举,能不用就决不用,能少用就决不多用,那么在这种形势下,最起码的,它难道不应该暂且停一停,看一看吗?然而,它做的正好相反。

不久前的一期《纽约客》(the New Yorker)发表了一篇文章,题为“信仰者的兵工厂”,介绍了巴勒斯坦的哈马斯等极端主义组织训练人体炸弹的若干内幕,作者哈桑(Nasra Hassan)是一位来自巴基斯坦的穆斯林,故而能得到对方信任。哈桑在文章里写道,从1993年4月巴勒斯坦极端主义组织哈马斯发动第一次人体炸弹自杀式恐怖袭击以来,类似的恐怖袭击已经多达七十余次,造成以色列几百人死亡和将近两千人受伤。恐怖分子声称他们采取这种行动是对以色列挑衅的回应,然而哈桑却发现,“在和平进程与旨在阻碍和平进程的自杀性攻击波之间存在着明显的关联”。当然,当作者向对方提出这一问题时,对方矢口否认。然而,上次耶路撒冷的恐怖袭击事件又该怎么解释呢?这次逾越节恐怖袭击事件又该怎么解释呢?

巴基斯坦伊斯兰学者阿赫梅德(Akbar S.Ahmed)早就指出,穆斯林极端派的策略就是,迫使人们投入好战的穆斯林群体,要把骑在墙上的人都推下去,要消灭温和派理性派的声音。不少人总以为,恐怖主义是弱者的最后武器,是弱者被强者步步紧逼,没有退路的情况下不得不采取的极端手段。他们总以为恐怖分子的政治目的可能还是理性的,只不过采取了极端手段,而之所以采取极端手段完全是迫不得已。问题是,假如恐怖袭击波确实与和平进程在时间上存在关联(和平进程始于1993年,哈马斯自杀式恐怖袭击也开始于这一年),上述为恐怖袭击辩护的观点就完全站不住脚了。在经历了去年12.1耶鲁撒冷事件和这次3.27逾越节事件后,谁还能否认恐怖袭击与和平进程在时间上确实存在着关联呢?如果说这次恐怖袭击向世人传达出什么资讯的话,那资讯就是,对以色列人的刻骨仇恨,反对一切和解的尝试。

实现和平需要双方,实行战争只要有一方就行了;有时连一方都用不着,只要一方中有一些人一意孤行而别人又制止不住就行了。

但愿中东危机不至失控。它已经失控了,唯愿其不至太失控。

巴以冲突千头万绪,制止恐怖袭击是首务之急。□

《北京之春》2002年5月号

《胡平文库》时政·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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