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我去探望历史学家、中研院院士张灏先生,聊起近期台湾调整历史课纲,操刀者正是同是殷门弟子的王晓波。

我说,如果是殷先生地下有知,知道王晓波堕落如斯,必定怒发冲冠、迎面痛斥。王晓波自己曾经是白色恐怖的受害者:在一九七三年的台大哲学系事件中,他以“为匪宣传”罪名,遭警备总部的拘留,次年台大不再续聘,是为让学术自由蒙羞的台大哲学系事件。如今,物换星移,王晓波却认为,在历史课程中讲述白色恐怖是一件让他感到“很烦”的事情。那么,他不是是患上了斯德哥尔综合症?

当年,国民党的御用文人群起攻击殷海光的弟子们是“殷门余孽”。但是,对那些继承殷海光的嶙峋风骨、敢于对抗国民党文化专制的殷门弟子而言,这个“谥号”不是莫大的屈辱,而是无比的光荣。如今,从“殷门余孽”到“殷门败类”,王晓波华丽转身,堂而皇之地成了民主自由的敌人。

王晓波施施然地接受中国最具法西斯色彩的小报《环球时报》之访问,终于坐实了昔日国民党强加给他的“为匪宣传”的罪名——不过,今天的国民党早已放弃反共的理想,而随共产党的指挥棒翩翩起舞。所以,王晓波自然而然地成了马英九的心仪的“大哥哥”。

听了我的这番评论,张灏先生说,其实,当年殷海光老师就已看出王晓波身上的问题。在殷门弟子中,王晓波算是最年轻的之一,殷老师对其特别关照,还曾经对稍年长一些的张灏说,你的这个小师弟,满腔孤愤,目中无人,逻辑思维薄弱,情绪压倒理智,你们要多关心他,免得他走偏了。

没有想到,殷海光一语成谶。王晓波果然走偏了,走到了国共联手的专制暴力团的怀抱里。表面上看,他是忠于早年的大中华主义,为虚幻的统一理念而奔走呼号;实际上,他的骨子里是浓得化不开的“帝王师”情结,终于“被御用”一把,哪能不欣喜若狂?

就意识形态而言,王晓波和陈映真等大言不惭之流,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左派——真正的左派必然要批判中国共产党政权与国际资本合作对数亿奴隶劳工的奴役与凌虐,自然不会对数十起富士康工人跳楼自杀的“日常生活中静悄悄的杀戮”视而不见。

卿本殷门,奈何作贼?答案其实很简单:虽然王晓波是殷门弟子,但他并没有以自由主义为信仰。他的虚荣、自私与自恋,让他不由自主地成为谎言和暴政的帮凶。面对王晓波堕落的轨迹,每一个知识人要引以为鉴。

民报2014-06-10

作者 edit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