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31日

疫区的救助工作充满挑战。有个网友在亚马逊上买了2000个一次性医用口罩,她想要寄给我。我想大规模的物资应该优先给医院。我无法接受大量的物资,我没有车,能够接触到的一线工作者有限。这几天有些网友想要寄少量的物资给我,我也拒绝了,因为担心小规模的邮寄也会耗费资源。我试图和一些武汉的志愿组织联系,希望可以尽快联系到对接医院的志愿团体。

在封城后,武汉的一些医院公开向社会募捐,很多志愿团体动员社会力量为医院运输物资。后来,政府开始接管募捐工作,声称为了避免公众被骗,于是指定了5个官方机构来协调募捐工作。可是湖北红会加分配的工作人员一共六十多人,对接整个湖北的医院。

武汉慈善总会收到400多万人的5亿多捐款,昨天都还1分钱未花。从海外寄来的医用物资,海关会要求联系慈善总会或者红十字会才能过关。

1月30日的晚餐

昨天写完日记突然想要学习,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能量。我最近在看司法考试的视频,虽然没能集中注意力,勉强学习了半个小时。晚饭是蒜苔炒肉加稀饭。

晚饭后,我继续和朋友们视频。我们聊到最早的记忆,有人因为是女孩差点被换掉。有个朋友说她父母觉得她挑食,就带她去看医生,医生说做她喜欢吃的就好了。大家好像小时候都有偷过东西。其实,偷东西、挑食不是小朋友的问题,而是大人如何应对的问题。我们也聊到各自的小名,我的是毛妞。

大家现在都有一种内疚感,觉得生活在安全的地方是一种特权,又很难对疫情有贡献。我身在武汉,也依然感到内疚。有人说要做一些对世界有所贡献的事情,决定要在个人生活上更加环保。

1月30日超市里头戴塑料袋的顾客

今天认识的是吴大姐,她65岁,是武汉人,因为拆迁分到了房子。吴大姐42岁开始做环卫工,有缴社保。现在是临时工,一个月领1500的退休金和2300的工资。

她老伴以前也是环卫工,15年生病,先后住了3次院,就在家休息,闲着没事就去打麻将。关于家务劳动,她老伴买菜做饭,她则负责洗衣服。吴大姐有个女儿,女儿有个15岁的孩子。女儿在家全职照顾孩子。女儿的丈夫是保安,工资也不高。吴大姐每个月会给女儿交一千多块的社保。

封城后,吴大姐共拿到街道发的7个口罩。吴大姐平时也会带口罩,说有灰尘。现在,她在口罩外面又用白布裹了一层。现在没有公共交通,吴大姐也不会骑车,每天9点40出门,走一个多小时去上班

她说现在也害怕,但不做就没有钱。她身体还好,只要别人能挺得过去,她也可以。

1月31日,晾在街头的衣服和肉

今天依旧阳光明媚,路上的人和车多了起来。腰花店面门口有人在买面。花圈店的门半掩着。有人在外面晾着衣服和肉。有个饭店开了门,我走进去看,有很多外卖订单。超市里蔬菜还是卖的最快的,不过今天还有花菜、黄瓜、藕。面条的架子前售货员在补货。有人买的东西塞满了后备箱,有人随手提着两袋菜回家。

这对我来说像是幻象,看起来人们在恢复生活,我却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我骑车到了临江大道,骑了不到两公里,骑到了武汉长江大桥。路上,有人戴着口罩跑步。马路中间的防护栏上每隔500米就挂一个横幅,写着“科学防 不恐慌 莫让谣言帮倒忙”诸如此类的标语。我略感震惊,封城后竟然还有打印店开门,还有人力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挂这么多宣传口号。

江边有人在晒太阳,有人在锻炼身体,有人在唱《映山红》。冬日最幸福的事情之一就是悠闲地晒太阳。我走到江边,阳光洒在身上,身体微微出汗,听着江水拍打岸石的声音,异常梦幻。

1月31日,武汉街头的宣传口号

来源:Matters

作者 edit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