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起)北井大辅、牧野圣修、王进忠(奥斯陆,2010年12月9日)

2010年12月9日,刘晓波先生不能出席的那个诺贝尔和平奖颁奖典礼的前一个晚上,在奥斯陆的典礼会场附近,民主人士和人权人士举办了庆祝聚会,我也有幸在场。

那天,参会的朋友们在一把小提琴上签名,因为在第二天的典礼上,有个音乐表演是要用那个小提琴的。刘先生人不在这儿,不能听到音乐。我们希望将来有一天,可以跟刘先生在一起,欢聚一堂,分享这小提琴的演奏,我们先签名准备一下。假如他一直被非法监禁,本来今年6月刑满出狱后,我们可以见面。

然而在三年前,他永远离开了我们。我们一起欣赏小提琴的机会,也永远被剥夺了。但他的思想依然如故,保持永恒的生命。

最近,我在比较意外的地方,看到了刘先生的名字。日本有一位学者宫田光雄先生,是研究反纳粹主义的著名学者。他写的一本书《朋霍费尔——纳粹党反抗者的一生和思想》去年在日本重印发行。我在他新写的一篇文章里发现,有刘晓波先生的名字。宫田先生介绍说,刘晓波先生在监狱里阅读“朋霍费尔狱中书函”。

没错,刘先生曾经在大连的劳教所里看过“朋霍费尔狱中书信集”。在1998年,他也写过一篇文章叫做《狱中重读〈狱中书简〉》。

众所周知,迪特里希・朋霍费尔是一位反纳粹主义的德国牧师、神学家。1939年,他到美国,实际上是流亡,但他不久就回德国,选择在德国继续参加反抗运动。之后,他被逮捕,被判刑。

刘先生1989年到美国留学,但马上回国献身于民主运动。或许,刘先生发现他自己和朋霍费尔的共同的地方。

刘先生读了朋霍费尔作品后,在自己的文章《狱中重读〈狱中书简〉》写过一段感想:

“凡人达不到这种爱敌人的境界,唯有耶稣才能。以耶稣的榜样作为激励的凡人,在达不到神之爱的境界之时,至少要努力达到宽容其敌手或对手。”

根据我自己的理解,就是因为敌人,或许就是敌人的原因,我们要努力达到宽容的境界。这就是尊重所有人的一种决心与态度。

刘先生在这篇文章还写道:

“虽然他的肉体已经无法加入重建者的行列,但他的行为本身和留下的《狱中书简》,却深深地影响了二战后的西方神学,为德国、欧洲乃至整个世界留下了丰厚的人格及精神遗产:以一个甘愿上十字架的殉难者的不朽亡灵,参与了人类的精神和信仰的重建。”

这些文字是刘先生写朋霍费尔的,但我想也是写他自己的。那么,我们在场的朋友们,都是跟刘先生有些缘分,我们自己该做的事情就是这样不断地努力。

虽然刘先生的肉体已不在我们身边,也无法再加入人权、民主活动人士的行列。但是,现在这个世界上,以中国为首的社会对人的不尊重,处于特别恶劣的状况。刘先生写下许多文章,他的思想和行为是赠送给全人类的,留下了非常丰富的人格和特别重要的精神遗产。所以,我们向全世界推广刘先生的思想,为了重建更好的世界而打好基础。这就是我们的使命和责任。

从朋霍费尔到刘晓波先生遗留的思想——“尊重所有人”,现在这个美丽的小提琴在我们手中。虽然我们不能跟刘先生一起演奏、欣赏,但我相信,我们将不断努力去演奏这把小提琴而改变社会,这就是我们的使命和责任。

2020年7月13日参加“刘晓波逝世3周年全球连线纪念活动”的发言稿。

北井大辅——日本人权基金会理事。

(翻译:及川淳子,编辑:张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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