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成立后,少年儿童受到重视。他们被称作第二代和祖国的花朵。新学校如雨后春笋,破土而出。文艺工作者为第二代写了不少歌曲,如《少先队歌》《太阳光金亮亮》《大红花呀开满地》等。无论在学校还是街道,到处都能听到孩子们欢乐的歌声。每天下午收音机里还专门播放儿童节目小喇叭广播。孩子们聚在一起,听孙敬修老师讲故事。区里开办了少年之家,丰富了孩子们的课外活动。儿童制片厂专为孩子拍电影,如《小猫钓鱼》和《祖国的花朵》。我们这一片儿的孩子虽然没有天分被选入少年之家,虽然不能像电影里的小朋友那样荡起双桨,看着小船儿推开波浪,却也能因地制宜,享受了无穷无尽的乐趣。这乐趣因季节而不同,随年龄而变更。

丰富多彩的游戏

蟠桃宫坐落于北京站的背后,听说是为王母娘娘修建的。每年三月三,孩子们都由大人领着去赶庙会。除了吃的、喝的,孩子们喜欢那里的玩意儿。用硬纸板压成的京剧脸谱,后边拴根橡皮筋儿,可以戴在脸上。还有木刀、木枪和宝剑,上面涂着一层银粉。银色矛头下还挂着红穗,下端有枪纂。枪杆上缠着蓝白相间的布条。宝剑制做得更讲究,还要配上一个精美的剑鞘。孩子们回家后戴上面具,相互探讨着各自的脸谱。我的是窦尔敦,你的是关公,他的是张飞。然后拿着刀枪比划几下。小小的院子像戏班子一样充满活气。

随着天气转暖,抖空竹又被提上日程。“呜儿,呜儿,呜儿”,胡同里到处是空竹旋转时发出的笛鸣。开始时先抖双轮的。然后再学抖单轮的。这些孩子居然还能玩出花样。他们会把空竹抛到空中,再用线绳接住;还可以让空竹爬到竹竿儿上滋溜溜旋转。有时他们把鳔胶放在在火炉上烧融,再灌到空竹里面,让空竹发出更洪亮的响声。空竹抖得不耐烦了,就抖家里的茶壶盖儿,虽然没有声音,但看着壶盖儿快速旋动,也蛮有意思。

入夏以后的项目就是逗蛐蛐了。逗蛐蛐需要一些基础设备,蛐蛐罩、蛐蛐罐和探子。蛐蛐罩是一个由铁丝弯成的圆圈,直径约两寸,圆圈上罩上个金属网,有点像《三打祝家庄》里时迁的帽子。蛐蛐罐是一个圆柱形的陶器,下边有底,上边有盖儿。以赵子玉制作的最负盛名。探子是一根小细棒,下端有个小毛毛,这毛毛最好是耗子须,用来挑逗和刺激蛐蛐。小伙伴马根儿是玩蛐蛐的行家里手,一大早就到天坛去捉蛐蛐。捉住后把蛐蛐放到小纸筒里,保持全须全尾。有时抓多了还分散给同院的小朋友。我一直想跟马根儿学,可总是东施效颦,入不了门道。蛐蛐清脆的叫声打破夜晚的寂静,陪伴着人们缓缓入睡。我们有时候还去逮蚂蚱,粘唧鸟,捕捉蜻蜓。

除了和这些小虫打交道,孩子们最大的期盼就是下暴雨了。那乐趣既受之于天时,又得之于地利。龙须沟地区地势低洼,解放初期下水系统尚未完善。一场大雨过后,街上的雨水会积有一尺多深。这时候大人都在忙着用盆盆罐罐接住屋顶的漏水,可这些吃了窝头就忘了饿的孩子一点也不体贴父母的愁苦,一个个挽起裤管,争先恐后地走出院门,成群结伙到街上去蹚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他们叫着,他们笑着,争分夺秒地享受着得天独厚的时刻。生怕稍不留意,水势就会退去。

放暑假时最能打发时间的游戏就是打扑克和下象棋了。有时在北口的成子家玩,有时在胡同里玩,有时还到天坛公园的文化馆去玩,那儿有大棋子和大棋盘。扑克的玩法有说瞎话,也叫信不信,但多数时间都在打百分。四个人打对门,40分下台。除了大、小王,还带红五星,带竖甩和横甩。一玩就是一天,除了各自回家囫囵一顿午饭。如果没有尽兴,晚上在路灯底下继续夜战。至于象棋由于门路较深,没有高人指点,我们只学会了规则。当头炮也好,飞象也好,走到哪就是哪儿,没有固定的套数。尽管自学成才,却也学会了几个招数,如双炮将、双车错、垫车和撤将等。

夏日里衣服穿的少,那是折跟头的好时候。再加上小孩喜欢扎堆子,相互模仿,有人开个头儿,别的就会跟过来凑热闹。胡同里常常有五六个孩子,双手撑在地上,头朝下,双脚倒勾在墙上,列成一排,好像戏班子在训练小演员。练完贴墙,又练弯腰。双脚着地,双手朝上,身体向后慢慢仰去,直到双手沾地,腰部悬空,像一座小拱桥。还有人人都会的三角顶,双手和头同时着地,身体倒着向上伸直。马根儿的弟弟大年子最爱拿三角顶,连头发都磨掉了一大块。

孙家的骚啼哭虽然家境贫寒,但身体素质好,他可以折正跟头,也可以玩蝎子爬。即身体倒立,用双手倒着往前走。我的腹肌薄弱,翻不了正跟头,他教我学折假正跟头,在双手朝前着地身后体翻起的同时,一只胳膊顺势离地旋转一周扶在地上用力一推,双脚迅速站起。我的侧手翻也是他教的。他是左撇子,做侧手翻时左手先着地,我也是这么学的。到了大学体育考试时,问题就出来了。我做双杠单切时伸的是右腿,动作系列应是右撇子,但侧手翻却先出左手。从物理学的角度手征对称性破坏,宇称不守恒了。可是有了儿时的错误开始,实在做不了先出右手的侧手翻。老师无奈,只好算我通过。

小时候我们还玩过捉迷藏、官兵捉贼,和打土仗。捉迷藏也叫藏猫儿,在家门口附近躲起来,让人四处寻找。官兵捉贼则是先选出个贼,让他往远处一个指定的地方逃跑,其他人随后去追。天坛北门在装修前有个土丘,我们几个小伙伴经常到那儿去玩打土仗。几个人分成两拨儿,抓把土往对方扬去。回家时个个儿浑身是土像个土猴。

到了秋天娱乐的方式有弹球儿、踢间、推铁环、放纱燕儿。每人兜里都装着一把直径10几毫米的玻璃球,球的中心掺进不同的色彩。也有全透明的,叫电灯泡;全黑色的叫黑酱油。在地上挖几个小坑,把球依次用手指弹入这些小坑,先完成者算赢。这种玩法有点像高尔夫,但场面和气派相差好多。有时在地面上把一球弹向另一个球,叫跑大海,击中者为胜。踢间是个单腿跳的游戏。先在地上用粉笔画几个方格子,像一个个小房间平面图。然后一脚抬起,另一条腿格登着踢一个小瓦片,按顺序从一个房间单腿跳到另一个房间。谁先踢过所有的房间,谁就是第一。至于纱燕儿不过是个简易的风筝,用几条细篾儿(秫秸杆的皮儿)拼成个正方形的框架,糊上一张纸。再拴上线绳,顺风势飘到空中。我们在地面拉着它跑。

入秋,胡同口外的药王庙也有个庙会,规模不大。有小吃儿,有玩意儿,以玻璃吹制的玩具为特色。有蓝色玻璃制成的噗噗登儿,它像一个封了底的漏斗,吹起来发出噗腾腾的声音;还有一重用棕色玻璃做的玩具,吹起来会发出牛角号的声音。这种庙会我去过几次,后来因为移风易俗,沓无踪迹。这两种玻璃玩具也没再遇见过,怕是像木牛流马一样失传了吧。

冬天虽然很冷,但由于屋内空间狭小,大人们还要在屋里做些活计谋生。我们的活动依旧限于户外,起码还落个空气新鲜。拍洋画、扇三角、抽汉奸成了的主要项目。洋画是一张张的硬纸片,大约5厘米长3厘米宽,上面画着有名的历史人物,比如水泊梁山的一百零八条好汉。一个人把一张洋画平放在地,另一个人在旁边用双手拍地,如果能把那张洋画扇得翻过来就是赢了。三角是用香烟盒外面的那层纸叠成的,在三角的顶端往上弯一点。一个人把一个三角放在地上,另一拿他自己的一个三角往地上一摔,如果地上的三角被扇得翻个个儿,他就赢了。那时孩子们都爱捡烟卷盒,每人都有几十个。最好是高级香烟的盒,如前门、恒大,质料较好。

抽汉奸也叫抽尜尜儿。尜尜儿是一个木制小圆椎,直径二到四厘米,大小不一。圆柱一端是平的,另一端被削成像罗马教堂的圆拱形状,顶部嵌进一粒钢珠。玩的时候,先把鞭梢一圈圈缠在尜尜儿上,让尜尜儿平面朝上,尖头朝下,垂直放到地面,左手轻扶,右手用力拉鞭杆,鞭梢产生的力矩使尜尜儿获得初始角动量,开始在地上急速自旋。由于地面摩擦,自旋不会持久,故而还得用鞭梢顺着尜尜儿旋转方向啪啪地抽去,使旋转持续。孩子们憎恨电影里的汉奸,于是又称之为抽汉奸。从而赋予这个游戏以政治意义。把物理和政治融合于一体,又能抽出一身汗,抽尜尜儿不失为一个完美的游戏。所用的鞭梢最好是驴皮条,持久吃劲儿。

廉价的小吃

儿时的乐趣不仅来之于玩,还有吃。街口小摊经常供应着葵花子、铁蚕豆,5分钱能装满衣服兜。还有水果糖、杠子糖,都能花几分钱买到。入春后小孩子总爱吃几个绿色的小酸杏,为了防酸,就沾点儿白色的蜜(糖稀)。有时酸得呲牙咧嘴但还是扔不下这口。暮春初夏卖小金鱼的还会带来一桶蛤蟆骨朵(蝌蚪),它们像一颗颗黑色的豆芽菜,在水里摇着尾巴游动着。大人们说喝蛤蟆菇朵儿有益于健康,所以每年这时都要喝一碗。至今我也不知道有无科学根据,至少生态学专家恐怕不会认同。

胡同里还有卖凉粉的、卖扒糕的。我不知道扒糕是什么面做的,有点像年糕,可又不粘。小贩左手拿一块巴掌大的扒糕,一片一片切下来,配上点佐料,吃起来挺可口。走几分钟路到东晓市,那儿有固定的摊贩。5分钱可以吃碗老豆腐、羊霜霜,或者一块烤白薯。老豆腐不如豆腐脑细嫩,上面浇的也不是卤,而是韭菜花、芝麻酱和辣椒。大冬天也能吃出汗来。听说有个结巴磕子去吃老豆腐,小贩问他要不要辣椒,他点了点头。加了一勺辣子后,他说:“少,”于是又加了一勺,他又说:“少,”只好再加一勺。结巴急了一身汗,好不容易才把话说清楚:“少……来点儿。”

羊霜霜有点像灌肠,往直径两个多厘米的肠衣里灌进淀粉和羊肺一类的东西,切成一骨碌一骨碌的,放到锅里去煮,加上作料挺好吃的。冰糖葫芦当然也受欢迎,不光有山里红的,还有海棠的、山药的、荸荠的。由于家里不大富裕,偶尔或能吃上一次。到了严寒时节喝了蜜的大柿子被提上日程。白天花五分钱买个柿子在室外冻着。晚上放在碗里,用凉水去拔。冰碴一层一层地剥落下来,等冰碴化完把柿子取出,连皮带蜜吃个干净,又凉又甜,清爽无比。腊月二十三,孩子们还会吃个糖瓜,迎接春节的到来。按习俗这叫做“腊月二十三,糖瓜粘”。

春节的喜悦

一年下来,我们最喜欢的事就是过春节了,好吃、好玩、还有红包。春节时,孩子们都换上一层新衣服。其实这新衣服未必真新。大多是入冬前由母亲们浆洗印染的。那时布料以平纹为主,容易磨损脱色,但手头钱紧一时换不了新的,只好用颜料染一下,再用米汤水浆一遍,穿起来也有焕然一新的感觉。

大年三十吃完炖肉以后,少不了守夜和放鞭炮。小孩子放的多为小爆仗。一般都放单个儿的,偶尔也成挂地放,就成了鞭。大点的孩子放二踢脚,大小伙子还会放爆破力更强的红皮麻雷子。此外还有老头花、耗子屎、和旗花。老头花是一个糊成秃顶的老头样的纸筒,里面装着火药,把它放在院子中间用香点其头顶,烟花会像火树一样迸发出来,招得全院人喝彩。耗子屎是一颗颗小泥疙瘩,用香点好后,往地上一扔,火花的后座力驱动着耗子屎在地上滋溜滋溜乱转。旗花是一根麦秸,上端绑着火药,把捻儿点着后,它会如火箭一样窜到空中,发出一道火光和滋啦啦的声音。

初一早晨吃完饺子就开始拜年了。一两天下来可以从亲朋及邻居的长辈拿到10几块压岁钱,一年只有这么一次,别提多高兴了。春节后还有点灯笼和逛厂甸的活动。从厂甸回来后,有的举着嘎嘎作响的风车,有的拿着两三尺长的糖葫芦,上边沾的不是冰糖,而是白色的糖稀。

小院里的娱乐

除了玩耍嬉戏,我们也有文化成色较高的娱乐活动。一个是听广播,一个是故事会。全院三十几口人只有一个收音机,每天在小喇叭广播时,小朋友们就围在一起听孙敬修老师讲故事。有一次孙老师讲了错别字的危害。一个学生丢了雨伞,他写信告诉母亲,说他的“命”丢了。母亲焦急万分过来看他,才知儿子的伞丢了。一个别字造成了很大的误会。

大人小孩都喜欢听刘宝瑞的单口相声,如《连升三级》和《官场斗》;还有连阔如先生的评书。他说过《东汉演义》和《三国演义》等。印象最深的还是三国。他的书说得出神入化,栩栩如生。说到夜战的场面时,那是灯擎火把亮子油松;说到战马奔腾时,则是“哇呀呀呀”一阵乱叫;说到生气时,则是火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他通过书中人物的言谈举止,一步一步把他们形象塑造起来。使听众佩服关羽的仗义,感念刘备的仁德,憎恶曹操的奸诈,敬重诸葛亮死而后已的忠心。连阔如先生深深地打动了这些听众,把他们带回到公元200年的场景。当他郑重宣布诸葛丞相升天的时候,院里先是一片寂静,随即是“哇”的一声,有个孩子,如丧考妣泣不成声。好像丞相的灵柩就停放在院子当中。

夏日的晚上这些一面有窗不透风的屋子叫人闷热难耐,邻居们都坐在胡同里摇着扇子乘凉,听故事。南院的张大叔身体肥胖,读过几本书,绘声绘色地讲聊斋,从小翠、璎宁、到画皮,很受听众喜爱。后来我们的院里来了个小伙子,是马驹桥供销社的,来北京看病,他叫杜广丰。广丰大哥面色白皙,目光炯炯,博文强记,说起话来滔滔不绝。每天晚上他都端着茶缸子说《三侠剑》,情节交错,引人入胜。把三只金镖压绿林的胜英说得英姿飒爽,把夏侯商元和诸葛山珍说得仙风道骨,气度非凡,把贾明贾亮说得赖气十足,把蒋末方和叶成龙又说得身怀绝技,后来居上。

这些人物对小孩子很具吸引力。尤其是夏侯商元的抓鸟,诸葛山珍的隔豆开石,以及贾氏兄弟的金钟罩、铁布衫。广丰大哥还介绍了这些功夫的训练方法,我还真着了迷。练隔豆开石需要一块大石板和一整屉豆腐,成本太高不现实。我曾试练抓鸟,双手从洗脸盆里抓水,先把手放在水里,不停地抓。功夫练到一定程度,手即使离开水面,也会把水抓上来。我缺少耐性,喜欢急于求成,练了些日子,毫无效果,只好放弃。学了物理才知道这工夫的核心问题在于对抗万有引力,谈何容易。这种荒诞的故事连科幻小说都不敢轻易触及,却让广丰大哥广为传播,误人子弟。后来又练金钟罩,每天放学后,把左小臂倒放在板凳上,右手拿把铁锹,锹刃朝下,往小臂的肌肉上剁。坚持一些时日后,小臂有些发紫,但离刀枪不入还有差距,也只好半途而废。

自发的文体活动

五十年代初,在我们这块平凡土地上,作父亲的为了养家糊口,终日奔波劳作;做母亲的为了让一家人吃饱穿暖,成天做饭缝衣。大人们无暇关心孩子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也没打算让孩子树立多么远大的理想。只要别饿着,别冻着,别学坏,就行了。把孩子当猫狗儿一样拉扯大,然后找个事由,学门手艺,再重复着父辈们的脚步。然而在无人指导的情况下,我们院的孩子居然自发地开展了一些有益身心健康的活动。

马根儿不知受了何人感召拿起画笔,临摹名人字画,获得了大人的赞许。老环子和我也应声而动,买来宣纸、画笔、和颜料。环子和马根儿画的还像那么回事儿。我也模仿过一株兰花,一只老虎,还按着署名松泉的那张年画,提了诗,“深山密林有猛虎,力猛胆壮真威武”。可惜,那虎画得连猫都不如。我第一次知道自己没有美术天分,不想再浪费纸张。遗憾的是环子和马根虽有天资,但没有名人指点和引荐,也没有去少年之家深造的机会。后来也相继搁笔,未免有点可惜。我画画儿虽然没什么长进,但也知道了几位画家的特长,例如李可染的牛,齐白石的虾,陈半丁的花,徐悲鸿的马。

等到五年级末,不知谁开的头,院里兴起了一场读书运动。在晓市东口外,有一家书屋。我们先租单行本和容易读的,像《贾家楼英雄聚义》《取成都》等,后来又读起整本的小说。陆陆续续也读过了《水浒》《三国》《说唐》《西游记》《济公传》《三侠五义》《小五义》和《封神演义》等多部历史名著。这些都是在初中以前完成的。这些书虽然对我后来的成长没多大帮助,但从技术上提高了我的阅读和理解的能力,丰富了文化知识。

小学毕业后,开始到陶然亭运动场学游泳。花一毛钱体检,可以办个证,买张五分的门票可以游一个小时。里边有几个池子。蘑菇池很浅,为幼儿所设。两个浅水池为初学者设。进入深水池和跳水池要通过游完一百米的考试。当池水刚刚蓄满时,水温只有17度C.猛然跳进凉水中,身体像被小刀儿咬着,手脚赶紧扑腾,不敢停顿,一会儿就得爬上岸来。我一直留恋那悠闲自在的情景。头上是湛蓝的天空,身旁是淡绿色的池水,伴随着《紫竹调》和《马兰花开》乐曲,尽情地游动嬉戏。

我第一次爬到7米跳台时,往下一看,有点瘆得慌,真想转过身从后边的梯子再退下去,可又怕别人笑话。最后,两眼一闭,豁出去了,纵身一跃,跳进水中。然后从水下浮到水面,爬上岸来。有了第一次以后,跳下来就轻快多了,还敢头手朝下扑下去。跳水运动能享受到自由落体的乐趣,还能培养勇敢的精神。

幸福的童年

遥想当年,我们这些在贫困角落长大的孩子,没有洋娃娃,没有遥控汽车,没见过积木,也没读过一本看图识字。但我们还是有个幸福的童年。这幸福来自社会的关注,来自父母的疼爱,也来自邻里间的和睦相处。没进过幼儿园,我们也能像山间的野花一样天真烂漫。没吃过巧克力,我们也能像小树一样慢慢长大,结果开花。

固然,一个人在生活中离不开钱。但金钱和幸福不是成正比的,钱少未必没有幸福,钱多未必能买到快乐。人有个不如动物的缺点就是贪婪。人对财富的欲望可说是无限,但地球上的物质资源却是有限。一个人高度的占有,就会有一群人处于贫寒,一代人恣意的挥霍,后边的人兴许会有生存的困难。诚如东坡居士所言,“人之所欲无穷,而物之可以足我欲者有尽。”古代贤达的教诲在先。儿时的贫寒让我养成了简朴的习惯。一个有良知的人应当是:前可鉴古人,后能恤来者。念资源之有限,知珍惜而自安。

(选自《秋水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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