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登录MSN,看到上海年轻学者王建波先生的显示名称上写着“沉痛哀悼王洪民先生和刘宾雁先生!”,我不太高兴,心想虽然上午我在网上看到刘宾雁先生病危的消息,但你怎么就认为他已经去世了呢?于是我跟他对话。谁知他说刘先生的确去世了!很快杭州独立中文笔会会员吴孟谦先生和昝爱宗先生也证实了这一点。接着,《著名流亡作家刘宾雁先生逝世》的消息在网上发布,我点击打开,正好传来一阵哀乐,我默然……

其实就在一个月前,我刚刚跟刘先生通过一封信,也是惟一的一封信。当时浙江湖州范子良先生寻找刘先生的早期作品《第二种忠诚》,在网上搜索的结果太多,找不过来,让我帮他找。当时我正好打算外出,没时间帮他找,但我有刘先生的电子信箱,就斗胆给刘先生去了封信,说明情况。刘先生很快回了信,说他的网页(www.liubinyan.com)上面应有《第二种忠诚》。我打开一看,果然有,就转发给了范先生。过了几天我外出回家,这才有空仔细看刘先生的网页,才知他竟祖籍临沂,是我地地道道的老乡!又过了几天,我忍不住给他去了封信,想问问他老家是哪个县的,但他一直没有回信。当然,我不知道,此时他的病情已经加重,没有精力给我这个冒昧的年轻人回信了!

我初次听说刘先生的名字,是1987年初,他跟方励之、王若望两位先生同时被邓小平点名开除中共党籍。当时我上初三,对情况不可能了解,只是模模糊糊同情他们。没多久我在一本很旧的《人民文学》上见到他的报告文学《人妖之间》,其中描写的王守信一些丑陋的行为,给我这个从小认为“社会主义好,资本主义糟”的中学生的认识,予以沉重打击。我曾把这篇文章保留了好几年,后来在我外出上学期间,家里清扫旧物,这篇文章找不到了。

“六四”大屠杀之后,我从官方的批判文章当中得知,刘先生早已去美国,但他仍关心着国内的民主运动。上大学期间,我从学校团委见到1989年第2期《新华文摘》上有刘先生的《关于一次无效采访的报告》,就把这本书借回去看,后来也没有还,一直留在我身边。1998年我参加民运之后,知道了刘先生的电话号码,但从未给他打过电话。想不到的是,今后再也没有打电话的机会了!

今年我出狱后,听说独立中文笔会已成立,刘先生当选为首届主席。据说当年曾有人考虑让刘先生接替巴金出任中国作协主席,但刘先生不仅在1987年初被中共开除党籍,甚至在1989年因公开反对中国政府血腥镇压学生市民而被开除出中国作协。刘先生心里想的不是高官厚爵功名利禄,他最想念的,是中国早日实现民主,中国民众早日享受到自由。而他自己,即使客死异国他乡也在所不惜,尽管,他非常想念故土!

刘先生被誉为“中国的良心”,我为拥有这样一位老乡而自豪。刘先生,您就放心地走吧,您家乡的父老乡亲不会忘记您,年轻一代会沿着您走过的路,继续走下去的!

2005年12月5日,山东莒南

《民主通讯》,2005年12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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