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屑当馒头,吃得人拉不出屎来

背景:王芹,女,已婚,1940年生人,西安市长安区杨庄乡库峪口村三小队,现务农。

我哪一年出生已记不清了,今年66岁了,你给算一算嘛。59年到61年咱家的情况不咋样,因为人口多,共6、7口人呢。58年大炼钢铁食堂化,那会儿靠工分分粮食,咱家人多工少,日子就过了可怜嘛。我那会儿刚结婚,6、7口人住两间房子。我对政治没啥兴趣,也没入过党呀啥的,家里成分是贫农,我不爱参加开会,也没有当过妇女干部或者民兵,那会儿也没人管。

咱家的生活不好也不坏,我丈夫是大队的会计,生活过的还不如其他社员,主要是家里人口多劳力少,靠工分分粮。在那会儿人也没信神信鬼的,也自己不信神鬼。公社化对家里影响也不大,穷家小户的上头要收东西也没啥让他们拿走。

大炼钢铁时,我刚到(嫁)这个村上,整天在河里浪铁沙,用一个簸箕弄满沙子对着水浪冲,把白沙子让水冲掉,剩下沉的黑沙子就是铁沙。早上吃完饭就下河去浪,中午再吃饭,一直浪到天黑,没时没晌的干。大炼钢铁时在南头益钟家吃大锅饭,可能也记点工分,我主要是浪沙子,浪好了交给收铁沙的人。在后场里弄了个炼钢炉,炼了多长时间我也记不清楚。为啥炼钢铁咱也不知道,也没人给说原因。修水库我也修过,修过党湾水库,主要是挖土,吃住都在那里。我修水库时间不长,因为我丈夫要去参军,我就回来了。后来我就在村上的缝纫部里干活。除四害时我还在娘家,打麻雀、鸟呀什么的,都是糊弄人呢,谁认真哩。

挨饿就是食堂化的时候,一人一个月才15斤粮,我当时就做饭,主要是到地里挖野菜,煮上一大锅野菜,上面漂着几粒玉米,全年四季都吃这东西。饿嘛,咋能不饿呢,吃的好些就是把玉米芯磨碎放到水里做“淀粉”吃。村里的周德芳(历史反革命)可怜的很,人个头大,饭量也大,从食堂打回去的饭不够吃,就把“锯末子”(木头屑)合着水弄成窝头状吃,吃得大便不出来,受大罪了,也倒不是因为成分,人欺负他,主要是饿的。饿死人没有见过,饿病的我知道安安他爸是饿病的,私藏粮食的也没有,出门要饭的倒有几个。

饥荒主要是没肥料,上的土粪,地里就没收成嘛,那会儿人都老实,再饿人也不敢说啥呀!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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