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霸慌忙,忙于筑墙。村霸一贯横行乡里,深知在夜郎村内已疯狂裸奔得神憎鬼厌,但又不想丢了江湖地位,总想着“千秋万载,一统江湖”,怎么办呢?寝食难安的村霸买铁思金,一边加倍豢养打手,一边不惜斥以巨资,将夜郎村围得俨若铁桶一般。村霸树倒根摧,更是迷信于筑墙不止。

始皇筑墙,为着抵御外族入侵;村霸筑墙,为着加剧危害乡里。始皇筑墙,不得不大兴徭役;村霸筑墙,只需任性摆阔烧钱。村霸是谁?村霸就是夜郎村内,长期欺行霸市,将原本价值一分钱的东西,以一万元强卖的那泼皮。耗费搜刮所得,在村霸来说不心疼。村霸今非昔比,“不差钱”。

“不差钱”的村霸,反变得越发不自信,终年提心吊胆,疑神疑鬼,就连树上掉下片落叶,都能让其惊出浑身的冷汗。每每看到村人三三两两交头接耳,村霸就担心是不是有人想扳倒他,于是又擅自修改了村规民约,迫使民众凡是聚集闲聊,得实行实名制——要开口说话就得给俺报上名来。

那墙高耸入云,村霸依旧忐忑不安,惶惶不可终日。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村霸总在气急败坏地往墙上砸钱,并且声嘶力竭叫嚷:“不行,这墙还得加高和加固!加高!加固!”筑墙的内鬼们,要的就是村霸神经错乱。筑墙可是项肥差,时间久了,就连墙根下的耗子,也体型大得赛过家猫。

那墙让村人活得日渐像是井底之蛙。你想看看墙外的人是一种怎样的活法,就非得技高一筹,爬上万丈之高的梯子,费劲趴在墙头往外张望。你知道自己在夜郎村内,只是卑微的角色,可即便卑微若枝头的一条毛虫,也能自由地四下里眺望。在村霸横行之处,你竟活得连枝头的毛虫都不如。

那墙让耿直惯了的你叫苦不迭。只要你对村霸略有微词,村霸就能叫你哭笑不得。想要出村的,村霸偏不让你出去;想要进村的,村霸偏不让你进来。这村,整个儿是村霸家的。屋檐下的麻雀,尚且可以自由地扑动翅膀,而你不能。你本为万物之灵,苟活夜郎村内,竟至混得连麻雀都不如。

你说村规原先规定了村人聊天,是不用自报家门的;你说村规给了村民自由进村和出村的权利,并有自由眺望的权利……道理能让村霸入耳吗?若能把村霸给说通,则村霸也就不再是村霸了。村霸是谁?村霸是“天然主宰”,是窝里横……传说土鳖也能升格成绅士的,叹传说终归只是传说。

始皇筑墙焚书被钉入史册,村霸筑墙也必定贻笑千秋。村霸的思维居然如此简单化,以为筑墙不止,就能阻止得了墙外春潮的涌动,就能无尽玩儿抓杀骗抢的把戏,就能在夜郎村“千秋万载,一统江湖”……浮云款款,一笑而过。墙缝里的蛐蛐们喷饭笑说:这村霸的IQ,是越发的了不得了!

写于2015年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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