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现在这些局高层领导们一群群一队队,自己先打的乌烟瘴气,这是又一次要走向歧路的症兆,内部争斗的苗头初现,我刚上班不久已经陷入了一场暗中较劲,有些似文革中期的1969年两大派系夺权,另类的“文攻武围”在酝酿之中。

6

我的前奏序曲肯定无疑地长了。

我尽量写的短。

我很想承认我为此题材写过一部长篇小说,那年头写作是手写,用稿纸。写了三十多万字,书稿生了霉迹及虫蚀的发黄纸张,现在再读一满是前卫语言及人物无事件的描述。我当年二十来岁在写作长篇显然功力稚嫩。

但是当年我的日记记录最准确。日记是流水账但全极短。我查阅日记为1985年9月12号,阴,小雨。天气闷热,我才上班,竟然接受了任务,我要查办我的恩师还是部队的首长还是我的军人转型期间的头一个领路人?很痛苦。失眠。

是。现实生活严峻。我接受的任务必须保密。

我的顶头上司局纪检委书记是新调上来的干部。他不是白局长的自己人。他是前任的自己人,他对白局长恨之入骨。

但是白局长已经退了,在安享天伦之乐。他的女儿给他生了个外孙女儿。

白局长为我们局创造了辉煌,我们局的效益原来排名是铁道部系统最差。是巨额亏损单位。但是我知道我读大学的四年来,我们局的效益连年上升成了铁道部基建系统排名第一的大局。我们局终于打出了“中国筑路第一军”的称号。也有传说如果白局长有文凭有文化他当副部长及部长那是绰绰有余。但是白局长退了,他天天溜弯儿散步抱着孙女儿乐呵。他还担任了个虚衔儿,是局党委关心下一代委员会主任。但是全局干部员工见了这位溜弯的老头儿,还叫他白局长,他想让大家改一下称呼,没人听。不再叫他白局长的是提上来的前任及再前任的那些新面孔。局机关又出现了帮派体系,几个帮派体系又开始了争斗相互往死里掐。

新一轮的窝里斗正在酝酿,现在拿白局长开刀,是个机会?

纪检委的干部纪律是查案期间不得和当事人接触。我们只能背靠背的工作。

我立即开始查案卷。

白局长犯的错误是在他的老家陕北子长县某某乡某某村,招收了三个孩子,拿了局职工的工资,在西安读小学。这三个孩子分别是七岁一名,九岁一名,十一岁一名,全在读二年级小学。

我立即单独跑到了学校,见了这三个小朋友,他们吃住在学校,是我们局的子弟小学。他们跟着一位教师在家里吃住。这位老师收取了象征性吃住的费用。三个小朋友全是陕北口音,但学习全很认真。我给他们照相,聊天装的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实际我在取证,干那样的活儿跟个“特务”一样,心里直犯嘀咕。

同时也知道我两年前和白局长抽空回了一趟他的老家,他的老家他已经二十多年没回去过。他的父母全不在了,得了病才让白局长接到了部队医院治疗,但几年后全去世了。白局长父母去世的年龄全是六十来岁。白局长的父母全在六十年代大饥慌的时候去世的。白局长一生悔恨他没尽孝那是因为白局长一生在奔波打仗调动漂泊,总是稳定不下来。

两年前我回西安度暑假,也是散步的时候偶尔遇到了白局长。白局长说我如果有空闲,陪他回一趟老家。不用机关运输部的司机了,我开车他放心。

我跟着他开车去了陕北老家。

那次白局长还在位,剩半年多退休。他显得老了,憔悴,疲惫,脸上有了肝斑,黑一块儿灰一块儿的。

我们那次拉了些小袋装的面粉,五斤一包装的。那全是白局长自掏腰包买的。我们一下拉了小车后备箱装得极满。后座上也放满了面粉。应该有差不多五十袋面粉。

他给了全村子人最穷的家庭一袋面粉。那是他的心意,要是真格扶贫,白局长没钱也没能力让全村人全吃上几顿白面馍。

我们只住了一晚上。就回了西安。

路上白局长感叹,说他当兵投奔红军的时候是1937年夏天。一晃过去了四十多年,咋村子跟我走的时候一个怂样子?家家的窑洞里只有一个土炕一个酸菜缸,家家养羊放羊,地上几乎不种麦子,只种糜子,糜子耐寒不用化肥在地里疯长,但糜子真难吃。也种洋芋。陕北的土地贫瘠,村里的乡党们一年吃不到白面馍。咋现在还是整年吃洋芋?糜子?吃窝在破缸里的酸菜?四十多年了,咋没变一丁点儿?

再之后白局长感叹,说他这一生,能干啥?咋总是重复做事?比如打败了自己人,是中国人和中国人打的热火朝天。和国军打。和各种路线斗争打。和阶级敌人打。到老了,又打了一大仗,还是打自己人?和各类帮派势力打?和不作为的干部们斗?可全他妈的是——窝里斗?

之后我们的小车行驶在了陕北的公路上。

当年陕北的公路是国道,公路狭窄处处坑坑洼洼,距离修通高速路还有近二十多年呐。

白局长突然小声咕哝说,小文,现在可以悟出是毛老汉行,打日本鬼子毛老汉不用正规军,养兵,那是养精畜锐。等待和国民党打大仗。和日本鬼子大打的,全是人家国军。小文,你知道不?

我当年真不知道。后来查阅资料也真的知道了。

白局长悄声说,真格的。毛老汉厉害就在这儿,他只让武工队县大队在解放区内折腾,实际咱们的八路军只保卫延安。国军是抗战的主力部队。

再之后白局长突然说到了朝鲜战争,说我带的兵,我是团长我当然知道,兵员素质极差,我稍稍一摸情况,他妈的全是国民党的兵?让咱们俘虏过来的?培训一个礼拜上了战场,和美国还有李承晚的部队打仗?人家的装备武器先进,咱们的武器落后。那样的死伤战场,现在不敢想。一场大战下来,我的兵员一千多人,死伤占到了百分之九十七,我成了光杆团长了,身边剩下了三十几个人,还全是我从士兵队伍中挑出来的,是我的特务连士兵们。我在朝鲜死过几回,全钻出了死人堆,惨,不敢想象的惨……

那一路白局长一路咕哝着说话。说的全是我闻所未闻的话。

他说,到底是哪儿错了?我党错了?领袖错了?信仰错了,也没了?那我这一辈子弄了毬事儿?窝火,我咋能对得起家乡的父老乡亲们,可是我又能改变了家乡的父老乡亲么?不能。我没这个能力……

于是我想到了白局长干了这件招工,把他老家最穷的家里三个孩子养起来念书,但是咋就想到了拿着工资来念书?再一想,如果不办到西安,学费生活费谁来出?白局长再节省也没这个能力。

回去向顶头上司汇报,说案件清楚。请示领导,如何处理?

领导异常严肃,说,再查。这是个惊天大案。我给你配备几个助手,全是新来的年轻大学生们,还有两个老同志。查,得一查到底。

我也异常严肃,说,惊天大案了?

领导说,从人事处查起。只要有一点线索,就得突破了查下去。

我接受任务。查下去。

这一查,果真查出来了一桩所谓的惊天大案……

仍得简单叙述。

一个窝案极快浮出水面。

人事处长压根不配合。我只能带着助手们采取笨办法查阅两年内的局内招工案卷。

查出来了一条线索,是当年已经改革为招聘制,而国家正式在编职工的招聘,得有省人事厅下达正式编制名额。对在编制内的职工招收,原则上是父母其中之一退休,家里有一人接班。那称谓是接班制。凡是接班的工人,手续齐全了,省人事厅下达正式名额。铁道部只是备案即可。

只查阅一例不是局内的工人子弟也按正式名额招工的,顺着线索一查,也在局机关读小学,年龄才八岁,那是原干部部部长的亲戚。

我稍稍一动,查到了“自己人”,那是白局长招聘来的转业军人副师级干部,白局长一手培养起来的得力干部。他现在已经让日弄到基层当了处长。权力大了,但是人却苦得没法说。得长年累月地在基层办公,夫妻两地分居,春节能回家团聚一次便不错。如果工程工地太忙实际上也很忙,包括春节也回不来。

我立即带着几位年轻助手紧张工作,他们全是大学生才报到,一位还是西北政治学院法律专业分配到机关的大学生。他姓秦,是个有个性的比我小了十来岁的年轻人。

在局机关案子有了突破,我得带队到基层出差,处机关不少干部全安排了不少这样的子弟,拿着工资在读书?是。

只工作了二十多天,我出汗心里有些紧张,我在参与一场和自己人搏杀的战斗?这是又一场政治斗争?这下局机关的处级干部们参与了不少?白局长精心培养的“自己人”参与进来不少?

只在省内的处机关转悠了一圈儿,就查出来宝鸡渭南的两个处子弟学校全有孩子读书,但却拿着工资?!

小秦说,麻烦大了,典型的以权谋私,吃空饷?

一份份案卷积累起来,摆在我的办公桌边。对每个孩子全抄写招工记录也复印还要照相,那真是一类“特工”活儿。极累全是重复性的工作干那样的事儿我的情绪立即有些烦躁有时候不冷静显得疲惫不堪。我竟然有些自言自语状态?

而我们下基层也苦,下面不配合,应付敷衍,有时候一天甚至几小时办完的取证,当实际工作起来甚至得用好些天。有时候还得演戏给下面看,小秦吼,我说软话,小秦甚至说要动用局党委成员亲自来查阅,让局纪检委书记人家是副局级领导也来查办案子!你们到底是配合还是不配合?

下面稍有松动,我立即说软话请他们配合。

我想我走进了一个“雷区”,会爆炸,处处是雷,炸了自己人还会炸了我?

这案子得停摆?但我如何动作?

得想想。

但是容不得我想,我仍得带队调查取证。我们一行奔波不停,天南海北地坐着火车奔波。当年我们局铺摆的摊子太大,遍布全国。

在西安停留期间也得加班整理案卷。稍一缓劲儿,顶头上司就催我,让我抓紧带队查下去。说这件惊天大案,会让一批人下去的。他们怎么上来的,还怎么下去,就这么简单。

我发现了我的顶头上司在利用我。他兴灾乐祸。他如果这样,那我得回敬他一下。

我实际上已经受到了威胁。

我把我收到的一颗子弹摆在了办公桌上,也把我收到的一张用红墨水画的刀子,下面滴着红墨水的一张小图画也摆放在了桌上,还有一把从街上买的藏刀,那是藏民们来西安摆地摊卖的刀子,锋利无比。那是我无意中发现的,竟然放在了我的抽屉里显眼位置?

顶头上司姓康,我得叫人家康书记。他见了那些威胁我的确凿证据,来电了,说,小文,文书记,你参加一下局党委办公会。把这些物件全拿上。

我和康书记真的参加了局党委办公会。我是列席参加,人家全是党委新的一班人。但是新的一班人中有自己人。

白局长的原党委一班人,除了洪局长已经上调到部里当了部党组常委、政治部副主任也兼任宣传部长。其他的一班人几乎全日弄到了基层。洪局长已经上升为副部级干部。只有他一个调到了北京部里。但是在基层当干部的原来的自己人全干得极猛,全是出色的干部。军人到了任何地方工作,全有军人色彩。

我看到的几乎全是陌生面孔。但是有一位党委副书记对我点头致意,我立即想起来他也是师职干部那是我代表白局长招聘到局里的原组织部长,现在他升任为副书记之一也仍主管组织部。

当年我们局党委副书记十九位,一辆中型面包车拉不完。但是党委成员只有不到十位。而副局长也有十六位全占着茅坑不拉屎。

在位的党委副书记和在位的副局长们已经近四十人,再如果把仍是副局级工会主席副主席纪检委书记再加上总工程师副总工程师们,再加上局党委政治部主任副主任顾问团视察员们,那得拉上两大轿子车拉不完的局级副局级领导,我觉得这个局要乱套。

又一次的大乱套已经摆在了面前。

而当年白局长上任是光杆司令一人带了我一个兵,但是几年后我们局天翻地覆大变样。

现在这些局高层领导们一群群一队队,自己先打的乌烟瘴气,这是又一次要走向歧路的症兆,内部争斗的苗头初现,我刚上班不久已经陷入了一场暗中较劲,有些似文革中期的1969年两大派系夺权,另类的“文攻武围”在酝酿之中。

只看党委办公一座楼行政办公一座楼,双方把党委楼称为共产党把行政楼称为国民党,“两党”对立相互厮杀掐个昏天黑地……

稍稍细想全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如局长是党委成员但他从来不参加党委办公会他干他的我行我素,他放出风声说你们共产党只有我一个党委成员我没有话语权。党委成员应该增加副局长五名,否则总是吵架我没精力吵啊……

所以局长总是出差天南海北飞来飞去,地下跟着他的豪华座驾。局长已经是威风凛凛,海吃豪喝,一年的招待接待费用已经是天文数字。

而局内新盖了一座大厦全安排了行政办公处室,没有一层楼一个办公室是党委直属职能部门。

党委这边就躁了,准备拆了招待所也盖一座大厦,全安排党委职能部门办公但因为动静太大,也得花费几个亿,一时无法决策。

也比如为争豪华进口小车,局长是沙漠王子豪车,党委书记是别克小轿车,那是不行的。党委立即也进口了同排量的高级德国大众豪车。

而这些小细节我全记录。当素材。

我那时候已经在写作剧本小说。而电视剧本我也写作但全是业余时间写,我的头一部电视剧1983年拍摄制作在全国电视台播出竟然拿了全国大奖。但是没有一分钱稿费全是倒贴精力和烟茶呕心沥血,播出了就挺兴奋但是妻子一直嘟嘟囔囔说你有病,整天熬夜写东西一分钱也不挣?

我的感觉是改革到了八十年代中期,成效太为显著,国情大变革。

但是暗中酝酿的情绪是我们老百姓并没有得到实惠,而奔万元户的阶层陡地增涨,万元户向百万元户的过度性爆发只是一夜之间的事情,甚至几个月就产生了一批百万元户。犹如文革中期的造反夺权派们,他们突然一家伙成了领导阶级?而百万元户们也突然一下成了全社会效仿的对象但他们之中有一批流氓无赖更有一批从监狱里释放出来的流氓无产者,他们怎么突然发财了?那让人匪夷所思?

我们一行调查组成员刚刚从广州出差回来,去调查局内的一个大工程的处长家属。

在广州我们一行,几近成了乞丐?那是真的。

广州街头已经有了太多的摩托车及小车。

小秦发感慨说,只凭咱们的工资?存多少年的钱,够买一辆稍好些的摩托车?当年一辆进口日本摩托车得花费一万多元,但是我们一年的收支苦巴巴地刚能平衡,别说存钱,紧巴巴地能吃饱就很不错。甭想吃好,当个大型国企干部,一年存不下一二百元那还得从牙缝里往外抠。

小秦是政法学院毕业但是他拉上我们去了广州高弟街买便宜走私小商品。他买了十把雨伞搞价到了七块钱一把,捆了一捆的雨伞到了招待所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包杂木棍子。他气愤的不行他再次上当受骗,是一个小伙子在大街上拉着他说是偷来的苹果牌牛仔裤。想要了好商量。他喜欢得不行一把买了两条裤子只花费了一百五十块钱。仍是回到招待所精美的塑料袋打开一看里面装的是破麻袋片还有一张条子写着,你狗日的上当了。

而返程我们一行人办不上卧铺,竟然得站着挤着坐车三十多个小时,那是逃难归来。当年往广州去的客车全部爆满,疲惫不堪的我们把小包相互照看,钻进了绿皮车厢座椅上面呼呼大睡实在憋尿了就买了塑料袋在下面解决,之后钻出来把塑料袋扔出窗外……

我们局新任党委书记姓周。周书记是从别的大局一把手平调到我们局任书记,周书记也快退了,他五十九岁,只剩不满一年走人。

周书记听了汇报,指着我们康书记说你这个人,来我的办公室总是抽烟,我闻见了烟味儿过敏,之后周书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有些犯困,指示说尽快查清这件大案,如何办理,再议。给这个调查组配备一个公安干警,保证人家的生命安全。

回到我的办公室。继续开会。康书记参加。

我的几位助手全参加。

康书记指示,出差,查到底。别的大局还有咱们安排的人,全是孩子也有家属。这个案子很大。

我让大家先发言,听听大家的意见。

小秦先发言,说办案人员的差旅费极不合理太不合理。我们一行人,是不是给局里查大案要案,还得倒贴自己的工资?

我听了心里在笑,说的好。小秦让骗了两回真格倒贴了钱,他敢说话。会说话。

我们出差的补助标准一天十七块钱包干。住最差的小旅馆或者招待所,就是住局内的外地招待所也得收费无疑。那是规定不能白住一走了之。到了1985年了,国情便是十亿人民九亿商,还有一亿在观望。一切的一切用钱说话。而局内的招待所也单独核算。我们的出差标准连乞丐也不如,那是真的。

另几个年轻人立即跟着说,康书记,出差不怕,怕吃不饱,睡不好,挤公交车。文书记又是最累的,人家心里过意不去,过上几天请大家吃顿饭,人家半个月的工资不见了?非逼着人倒贴给公家做事?脑子进水了?

一时大家全起哄说,不去,出差不去了。谁要去谁去,这就点儿工资,凭啥让我们倒贴?

康书记盯着我,让我表态的意思。

我说,康书记,这样的实际困难我真无奈。我出差一趟回来,和妻子吵架,我也得养家糊口吧?我觉得这困难得解决。

康书记立即发火,说克服困难嘛,年轻人怎么没有吃苦精神?这是向我党叫板么?向纪检纪律叫板么?

成了僵局。

我不吱声。我支持这样的僵局。让僵局多一会儿,挺好。

小秦打破了僵局,他吹起了口哨。旋律是流行歌曲。

康书记听见了,对他吼,说严肃点儿?开会吹口哨?

但是,小秦吹得更响了,更轻松了,对着他吹口哨。压根不停。旋律准确,好听,还有些浪漫。

我想小秦的情绪酝酿成熟,要爆发。

因为我们又出差去宝鸡,很近二百多公里,想让局里派辆小车跟着我们,再不用挤公交车了。但是康书记调了几次车,运输部压根不派车。说小车得让党办主任或者是行政办主任批个条子。

康书记去了两大办公室,竟然拿不来一张批示小车的条子。

我立即意识到全局干部们在抵制我们的工作。

拖了几天还是坐列车去的,但是宝鸡的一个处机关食堂不卖给我们饭票,说刚接到通知,外面来的客人去外面吃饭。因为机关食堂是贴补的,不给外人贴补。

我们只能出来吃饭,在一家极小极脏的饭馆吃饭,羊肉烩面。

但是小秦吃到了一块皮筋,他在嘴里使劲嚼啊嚼,自己咕哝说,好不容易有块肉,是筋嚼不烂。他吐了那块筋,结果那块筋在饭桌上弹腾了几下自己噗地展开了,竟然是个避孕套……

我们几个只能大笑也闹和退款。出来了想吐。

那天我说了一句话小秦记住了,我说这个案子办的有些民心向背么?

小秦立即符合我说,是。我们瞎忙,折腾得失了民心!

小秦的情绪一直在憋着。我们这个调查小组的成员们全体情绪在憋着。

康书记指着他说,你想干什么?啊?不想混了?

小秦立即停了口哨,开始说,小秦一点儿也不急,很理智很平静地说,这是什么意思康书记?我说几点啊?一是领导的逻辑混乱,我们说的差旅费不合理,你说我们和党叫板?大帽子胡抡?这年头是东风吹战鼓擂,咱俩到底谁怕谁?二是,请康书记自己查案去,你去住最差的小旅馆吃最差的饭菜挤公交车去,就那么苦,还要倒贴钱的。三是,我不想混了?那是真的。我想停薪留职,想请病假我脑子进水了,这病不好查。怎么了?你官儿大就能胡说八道?我才不在乎呐。我正在复习功课考律师证,我要是考取了律师证,我辞职不干了,大型国企?有什么好?大锅饭,有什么好?我办一个案子挣的钱就是你五年至十年的工资,你明白吧?

我听了内心在笑,表面冷静。

我突然觉得哲学也挺好的。起码哲学有四个字的常识我能运用自如。“逻辑,事实”。那位钉鞋也稍带卖茶叶蛋的教授讲课说,哲学的常识可以运用到生活中的。假如同学们今后在初会实践中,遇到了蛮横不讲理的上司,你就笑,笑了你的上司会急,之后你用哲学最基本的常识对付他,只把逻辑性极强的事实往桌面上一摆,你的上司就输定了。

康书记站起来指着那位大学生,哆嗦了片刻没话说。

但是小秦继续吹口哨。他的音乐感觉极好,口哨吹得有韵味。我想这才是承上启下的大学生一代,小秦是六十年代中期文革爆发时刚出生,全国大乱的时候他还在他妈怀里拱着吃奶。八一年他考取大学,到了八十年代中期他们大学毕业了。他们的精神状态全是无所畏惧,心灵状态更是自由自在。他们谁也不怕,能够极有智慧笑着把拍桌子的领导气的浑身发抖。

康书记极无奈地指了一下我,让我去他的办公室说话。

到了康书记的办公室,他继续发火说,你为啥不说话?

我仍是不吱声。我觉得这样的顶头上司不值得我尊敬。我盯着他就是不吱声,那也是一类抗议一类沉默一类掌握主动权。我要是发火得一举把他逼到墙角,你在我眼里是个毬!你是我的顶头上司你起码得尊敬人吧?

这样的干部和白局长不是一路,白局长绝对和手下平起平坐更知道关心部下。白局长没有一点儿威风要对我使,要对他的手下们使,但是白局长的威风在那儿戳着谁要是惹了这样的老干部,那下场真的很惨。

可康头儿这样的干部整天想发威你拉倒吧,你对一伙子年轻小干部发火那太失尊严。

而为老不尊,断子绝孙。他不知道还是愣装?

他继续发火,说,说呀,为啥不说话?和他们年轻人站一起,和我对着干?你犯浑啊?

我继续不吱声。我等待着时机。

他叭叭叭地拍桌子,说,副书记的位子好多人在争,但是必须你来干。

我的时机来了,康书记给了我绝佳的机会,我立即说,为什么?

他说,因为你最了解你跟了什么人!

我说,冷静。书记。说差旅费的事儿。我话题一转来了电。我想我跟定的人对我有恩有教诲,我没跟错人。

他说,先借款,再申请补助。规定和局里订的制度没法儿改变。

我开始了玩儿,和顶头上司兜圈子玩儿。只要我脑子转了起来,对手不知道他玩不过我。我说,那我不借公款,我借你私人的钱,成么?

他说,为啥?

我说,借了公款可以从我工资里扣除。补助的程序一层一层的批准,我哪儿知道能不能补助下来?你借你私人的钱,你急了我没钱,可以拖吧?直到你想办法把补助批了,钱就还了,不行么?书记,我得全力以赴地办大案吧?你要是让我操心借款的事儿,我就分心了吧?

他说,嗬,也叫板?

我说,不对。我笑了,我笑的温和,我得把顶头上司装进来。我笑着显得可怜巴巴地说,书记,我和您叫板干嘛呐?我只是陈述事实。

他也笑了。他说了软话,说,那我借公款,你们用,成不?

我说,成。但是公款借款单上,我不签字。我只打给你私人借条。我仍是笑。

他也笑,说,行。但是小文,你给我记住,这是局党委决定,让你当这个大案的组长。

我说,我服从,也查了。还正在查。但是请书记今后说话注意语气,我觉得不能藏着阴谋一样说话吧?

他又叭地拍了一下桌子,说,谁藏着阴谋了?

我笑了,我还是笑。我觉得我跟着白局长学会了在激动的时候笑,我笑着说,书记,咱俩有仇?你这么激动地拍桌子,你手不疼?撂下话我走了。我想我已经达到了目的。钱,借他私人的,我们再出差。

否则拖着不走。

我当即向组员们宣布了借款用康书记私人的钱,出差,请大家准备。

那伙子组员们全体欢呼说,文组长英明!

小秦说,标准咋定的?

我说,实报实销。不能让大家再吃苦受累还倒贴钱的。

那天晚上失眠了。

我在想我成了刚进这个局机关报到时遇到的另一伙子“人”?时空转换,只有五六年的时间,我成了“不想作为”的那另一类人?那个党办主任?他死了,精神分裂症到了发病期无法控制。他精明到了不作为但是他让免职了,却成了重症病人?

白局长恨之入骨撤掉的一伙子干部,现在缓过来了劲儿,他们要报复?他们是一伙子利益团队,他们想把这些白局长一手培养起来的干部们来个颠覆?

还有,这是党委一班人要拿白局长开枪?而我是这把枪的板机?我必须把子弹射向我的领路人?恩师?

不干了。不义之事,我干不了。

但是,我的思维在否定之否定之中徘徊。

假设我如果不干,有人会抢着干。这样的干部多的数不胜数,终于有了一次往上爬的机会?那是钻营或者是野心或者是一次升迁的一生难得的机遇?

任何人来干,白局长面临的结局是一样的。白局长提起来的干部们得力手下们,全面临着下去,被“上吊”,被免职,被处分。

那这样的差使还是我来干。

我想我得有应对的方案。

这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么?

我突然想起来那位死去的主任犯病时候的话,他说的全是脑子里最真实的话,我党的组织原则还是四个字——杀杀打打。和中国历史大事件一模一样。

中国历史大事件那本书我读完了。那本书真的是一群学者编著。那本书记录也辑录了中国历史中能够也值得摘录出来的大事件。读这样的不是经典但能够了解中国历史发生了哪些大事件的厚书,有些血腥全部大事件是血淋淋的尸骨。我清楚地知道了中国历代王朝更替全是尸骨堆积起来的。国人几千年来和外敌打仗次数太少,几乎全是内乱全是子民百姓的血泊成河尸骨遍野的记录。只是近代史和外敌血拼的大事件有所记录。清朝和俄罗斯的仗打得漂亮也英勇无敌。但晚清就完蛋。晚清的国人和日本及八国联军的战争是中国历史的永远耻辱。

一个泱泱大国的永远耻辱也是东亚病夫的永远耻辱……

于是才促成了当代史的变局。

但是近百年来的越加血淋淋的记录没有载入中国历史大事件,她也无法被作为历史解读……

她只是虚构的历史和伪历史等待学者专家横空出世甄别还原。

太多的当代史真相只能让后人来做,原因众所周知。

还得插入叙述一下我的私事儿。我结婚女儿出生了,但是妻子在秦岭山深处的一家国防工厂。我是两地分居,没房子可分配。我仍住在单身宿舍,但是有了一间宿舍,17平米。当年要是往西安调入一个人,那比登天还难。各单位人员爆满,高层的提法是下岗分流,减员增效。

我想我读了大学还是哲学专业,我现在陷入了个人生活窘迫的最为哲学的难题。而哲学的最高境界是以高深理论解决个人生活的尊严么?那不是哲学的任务。但是哲学所承担的终极目标是解决全人类的困境。

去他妈的哲学!

马克思当年的生活窘迫但他想的是全人类。马克思的理论根基是向富人开战,让全世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那样的目标宏大,只是一类理想状态,但要实现那样的目标太遥远。

而马克思理论的最为忠实执行的世界上的几个专制独裁者,把马克思的经全念歪了……

马克思的理论在他们手上成了血淋淋的现实,成了造反成了镇压成了运动套运动,把自己的同志们往死里整死里逼,你不死就枪毙了你屠杀一批……也有大批发配到边疆改造……直到消灭了你的肉体还要整治你的内心,灵魂深处爆发革命什么的……

而我的所谓事业在哪儿?我的私生活的尴尬处境谁来解决?我得全靠我自己。再没有白局长那样的领导来关心我了,且我要查办这样的领导。这异常痛苦!

还有我领着女儿散步,楼下是商业街有摆摊子卖烤羊肉串的。女儿当年三岁多哭闹着要吃羊肉串,可我兜里没钱,我只能拉着女儿走去。女儿哭闹的厉害了,卖烤肉串的是典型的老陕个性,他说大哥娃要吃你没钱得是?来吃,我请客。娃能吃个啥?这钱咱赔得起!我当时一犹豫女儿就坐在了地摊前吃起来,女儿一家伙吃了五十多串,而当时的羊肉串一毛钱一串只有两三片薄肉嫩筋,我只能站着看着女儿吃,女儿吃的高兴但是我却沮丧之极,我觉得当一个如此窝囊的父亲那是失职是可怜是让一个男人恨不得找个墙角煽自己耳光的龌龊事。

回到那间狭窄的单身宿舍,我得向妻子陈述事实。妻子听了拿了钱哭着下楼还账去了。那一晚上我和妻子闷着只想爆发但是我忍了,她只说了今后散步你别带孩子了。咱孩子要是天天吃烤串咱的日子就甭过了……

这仍是生活的哲学,去他妈的!

算了再简单叙述。

四个多月后。我们小组成员奔波了大半个中国。

案卷资料齐全了。一切取证资料全在我办公桌上。

白局长解决了三个孩子的带薪就读。

局机关的副局长副书记们处长们全跟着搭车,全解决了自己的一至三个亲戚或者是知己老乡的孩子,最多的解决了六个孩子。

那全是自己人背着白局长干的事情。但是老领导压根不知道,他们全悄悄地跟着干了如此的小勾当?

这是违法无疑。这是大案无疑。你如果把它当作违法办,当作大案办,成立。

孩子们总共三百一十二名。他们全在局内的各个子弟学校学习。

另外有些处级干部的家属们也正式招进了局内。她们是农村山村妇女,现在在工作,在局内的招待所被服厂印刷厂幼儿园甚至大学中学中担任勤杂工人。拿了一份工资。

而这些家属按铁道部文件全是在1962年前当过工人,和部队一模一样。部队称为随军家属;铁路称为随路家属。但是1962年铁道部下达了一份文件,让随路家属们回家种地还当农民去,以减轻国家的困难。那时候一份文件可以让大量的农村山村来的家属们集体“下岗”。现在有了机会,这些家属们又拿了工资跟着男人继续当随路家属,这样的家属们有二百一十四名。

查了四个多月,查出了五百多人。

孩子和家属!

全有照片,那是一张张稚嫩可爱的孩子们的脸,他们(她们)无辜天真,眼睛晶莹透亮,没被社会污染。孩子们的脸上还烙印着山村农村的痕迹,皮肤有些糙,脸蛋上有些皴;而家属们全是女人脸上个个透出了世态沧桑感,她们嫁了个一生漂泊钻大山野山还在大江大河边上一驻扎就是数年的男人,打隧道修桥梁。她们为男人生养了孩子也伺候公公婆婆及自己的父母老人,她们真的受罪了一生……

一张张孩子们的脸和那些女人的脸,在我眼前晃动,在我脑子里晃动,孩子们和家属们太无辜!

如何处置这些孩子们和家属们?!只要处置了那些干部们全体得处置。

但是部队在1962年没有这样的红头文件。部队不执行让随军家属回家种地的相关政策条文。部队需要稳定。

铁路不需要稳定?

我查阅了红头文件规定,解决了这样的家属,处级干部们可以在各个城市的家属基地分配住房。否则得一直住办公室。没有家属子女的干部们全得住单身宿舍或者是办公室。能干到处级干部的这些领导,大多过了五十岁。他们受罪了一辈子,现在只图了个安居乐业。他们就悄悄地也搭了车跟风,让家属随路。这样的招工,实际的真正意图是奔着分配住房。

而铁道部文件规定的极为清楚,只有局级领导可以不办家属随路分配住房。处级干部如果分居,那就永远分居直到退休,回家还住农村山村的房子。退休后工资医疗可以保证,但压根不享受也没有住房待遇。

当一位奋斗一生也风光了一生领导了上万干部员工的干部,干到了六十岁,那就得解甲归田。那类残酷的失落感谁能理解?

同时铁道部还有一份最新文件规定,只有技术干部可以让家属随路,职称评上了中级工程师,可以办理让家属随路。那是为了保证铁路技术干部的稳定性,否则人家不干。可以转换工作可以压根不来报到。

你们铁路工程局好不容易招聘来了一批铁道学院的大学生们,人家不来报到几近全体失踪?是。

铁路基建工程大局,所有技术干部在1985年之后,出现了外流潮。流失人员数字惊人。人家集体不干了,想到地方上干个稳定工作也好照顾家庭。这样的人员流失合理也合乎人情。让干部们发挥技术专长及专业智慧,却让干部们长年累月两地分居?这样的残酷不合乎人情的事实,尤其是这类事实由于不合理的文件规定,而处处存在。

而工程师的级别是科级干部,眼看着科级干部办理了随路家属,处级干部心里太不平衡。

算了我得插叙一个人物。是一位我接触过的人事处长。

局人事处处长是个通天人物,他在铁道部系统是名人。他每每开全国性的铁路人事干部会议,发言激烈,他也在业余时间写作论文,并发表过几篇论文。他在铁路系统人力资源的稳定性上有过高见。但是他的论文发表了就发表了,没有引起更高层的领导关注。

我们调查小组和这位处长接触过几次,我立即发现他会笑,笑着说话笑着办事。笑着应付笑着敷衍了事。他是老资格的处长,数任党委书记想把他拿下,但是谁也没拿下。他担任人事处长有近二十年的资历。但是他没造反他保皇,他不参加武斗他躲避起来,他藏在老家他过得日子是当时所谓的逍遥派,他受过批斗但他有一杆子手下保护,他是最早的被解放落实政策的干部,他在文革乱世中也能够小日子过得安稳。他快满六十周岁他就剩几个月退休了。

这位人事处长我私下调查过,他两袖清风,悠闲自在。他可以一个月不上班但处里的工作正常展开。他用人用得准用得狠,凡是他办过的违规操作的事情全有上面的领导批示他藏在了保险柜里。不到万不得一,他不会拿出来。他甚至学习心理学专业书籍他给人辅导心理疾患极有办法。他还是个出色的厨师他高兴了请客便在他家,他端出来的饭菜那是一流的水准。他也人缘儿好谁也不得罪。对这样的大拿人物,谁想办他,办不动。到了,是他办你。他和同级别的机关处长们甚至高级别的副局级干部们全是铁哥们,他会谈笑间把一个同级别的干部日弄到基层,而被日弄的干部压根不知道咋回事儿。

对这样的干部,他深谙世态人情,他是不倒翁那也有道理。他只在游戏规则内玩儿,谁又能把他咋?且他就快退了,他还怕谁?

我想我的潜在对手们现在已经磨刀霍霍,暗中较劲,我要倒霉我自己知道。

我得找出我自己的突破口,突围出去。

我最为得力的助手是小秦。

当五百多份案卷摆在我的办公桌上,我和小秦讨论过一次,是私下讨论。

我说,听听你的看法,调查报告如何写?

小秦说,要是公事公办,这好写。违规大案。但是不违法。违法的只有一个人,人事处长。全是他一手操办的。这位人事处长够判刑了。他是典型的以权谋私,渎职罪。

我知道。我觉得人事处长要是收点贿赂,他的罪会更重。那年头收受三千元的贿赂,是贪腐案件,可以办了。判刑。当年处理这样的干部刑期很重。

但是对这位人事处长我知道我不能动他,也不敢动,动了他就是触动了最为敏感的神经。那我立即会四面楚歌,八面树敌。小秦不知道我的思考难点。

也是这位人事处长,他为什么要煞费心机,把要调走的处长担任别的大局的副局长的家属办在局内?而调往别的大局担任副局长的干部分配的家属房,还在局内?三百多孩子们,有七十几个在别的局安排了,却在局内的小学读书?那这个窝案要是继续查办下去,是还有些深水猫匿儿,和别的大局也有“利益交换”?

我不能再查了,再查了我得让稀里糊涂牺牲。方方面面的人全出手,我会死得很惨。起码把我发配到基层,我的人生转型期就算到头了。

我把事实梳理清楚了。只我案头摆的那一摞案卷,已经足够我交差。但是——这是一盘死棋,如何走活,我不敢稍有不慎,一步闪失我便玩儿完。

我和小秦继续讨论,说还有别的办案的方式吧?

小秦狡猾,盯着我,说,文书记,你有过矛盾心理状态。咱们出差的时候你说过一句话,是咱们局要大地震。如果把这伙子干部全办了,全局的经济效益会一家伙滑下去。对不?

我说,是。是不可阻挡的全面滑下去。

小秦说,那就有别的办法。

我说,你在法律方面给我支个招儿?

小秦说,那就是私下讨论。出了这个门,我不认账。

我说,对头。咱们也算哥们弟兄了,这就是私下说话。你学的法律我学的哲学,咱俩要是对接上了,这个案子还有另外的办法。

小秦说,我们在大学学法律的时候,得宣誓对法律尊重一切以法律为准绳。但是我才工作了两年多,环顾身边看看法律全让蹂躏被践踏,我告诉你文哥,小秦凑过来叫我哥了?挺好。他说,比咱们呕心沥血查办的大案重得多的案子,谁也不管。比如承包工程的行贿?那是真正的犯罪。但是现在的趋势成了公开的了,为了局内的经济效益,公开行贿受贿的?那这是违法,但是合理。纪检委办案?不办。睁只眼闭只眼吧!要是查了,一项大工程丢了,损失惨重。再比如隧道塌方死人,谁是罪人?咱们局宣传部门开动起来,把死人事件当作抢险,把死亡的工人评为烈士,那这是违法,合情。很有人情味儿地把事情抹平。比如咱们机关的两千多管理干部,可以砍去十分之九,照样运转还可能好得多吧?全拿着高工资在办公室喝茶看报吹牛逼?当然只这样还罢了,在吹牛逼的时候,还要嘀咕着把谁谁谁干掉?阴谋诡计?一伙子人一嘀咕,让干掉的干部就消失了,去现场基层干活儿去。被免职有了新任命的干部稀里糊涂就倒霉了,谁来承担这样的罪名?这是玩阴谋诡计,违法也合法,谁能查出来?只把机构臃肿这一个案子办了,够这些孩子们及家属们高出好几倍的开销吧?算了文哥,咱们办的是个鸡巴事儿,我也是农村苦出身,我觉得那些孩子要是让清退了,一生毁了!还有人家处长的家属不算人,工程师的家属算人?红头文件就这么规定的?这叫违规,不违法!

我听了伸过去手,小秦一愣怔,也握了我的手。才说,法律高于一切对吧?毬。法律在我们的国情下,就是个毬,可软可硬,只看对谁了?良心,才高于一切!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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