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是在绝望中遇到你的,那时候我贫病交加,瘦骨伶仃,一只从旁边经过的狗都可以过来踹我一脚。结果你来了。你说现在由你呵护我,你说你要把所有剥夺我的人、欺辱我的人打跑,还给我本属于我的财富,还给我本属于我的尊严。我热泪盈眶。我说只有你才真正爱我,你让我知道这个世界还有温暖和光亮,你让我确信还值得继续活下去。我潸然泪下,疲弱地说:“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了……”

你的确打跑了一些人,我知道你很不容易,这个地方养虎成患,时间已经太久太久了,我知道你很不容易,所以,尽管我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尽管我还看不到被劫掠的财富回到身边,尽管我还远不能说得到了尊严,但毕竟那些撕咬我的人不再敢像以往那样猖獗了,我泪流满面,快乐地说:“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可以做到这样……”

你说你还可以打更大的老虎,我说,即使把老老虎也揪出来,如果不追究产生老虎的制度性原因,如果不改造这片树林的生态,还会有小老虎、中老虎、老老虎不断产生出来……我看出你面有愠色,不高兴了,所以我不说了,你放心去打老虎吧,我不再说什么了。

我知道你并非三头六臂,你可以阻挡那边的平民老虎,却做不到或者说很难做到阻挡这边的贵族老虎,这没有什么奇怪的。我早已遍体鳞伤,那里的伤口痊愈了,这里却又被撕咬出了新的伤口,我仍然血流不止……我涕泪滂沱,凄然地说:“我知道你爱我,你已经做了你能够做的,其他不能做的,大概就是你不能做的了……”

你生气了,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你喝止我说:“能做还是不能做,那都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现在你必须相信,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所以你不要议论我做的事情,七不讲,知道吗?什么林子的生态,什么制度性原因,都不要讲,知道吗?你要的我自然都会给你,我现在需要你的支持,只要你不讲,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知道吗?”

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爱情可以有多种形态,有的是可以承受的,有的是不能被承受的。我同时还知道了,如果你自己不能自尊,不能自强,任何人,即使是最爱你的人,也无法把你最珍重的东西给你,不会有人给你的。

你将继续流血。

2015-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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