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大米在中国火了!

最便宜的日本大米七十多块一公斤,是国产大米的十倍,日本新泻县产的越光牌大米一百五十元一斤,有土豪花一千五百元买了十斤,甚至有“免冲洗特别栽培”的越光米代购标价七百块一斤,可谓天价,日本米成了中国人的奢侈品。

回想八、九十年代,中国人抢购日本电器,日产电视机、洗衣机、微波炉等风靡一时,出国者凭在外证据一年可买两大件。当时,中国用农产品和矿产原料换取日本电 器,是落后农业国和先进工业国的贸易,符合两国的国情。然而,世事翻覆,二十年过去,竟然是日本向中国出口大米了!如果沧海桑田,中国进化成“工业国”,日本倒退回“农业国”,倒值得庆幸。惜乎我们的桑田不争气,尽出毒大米,国人食得惶恐不安,成全了“不用杀虫剂,没有重金属污染”的日本大米,又因供应量有限,便物以稀为贵了。

作为从小吃米长大,又吃过几年日本大米的人,说到吃米不由感慨,论及中国大米劣在哪里,日本大米又好在何处唯有哀叹。

吃黄糙米长大

我从小吃米,吃的是黄糙米,吃了三十年。那可不是时下受健康理念推崇的粗加工糙米,而是计划经济下的特殊“米种”。

一九五八年全国搞大跃进,工农业按毛的圣旨办,工业“以钢为纲”,搞出个全民炼钢的闹剧;农业“以粮为纲”,许多适合种花生的沙地、种水果的坡地都改种粮食,结果只能低产劣质。本是鱼米之乡的江南等地,到了文革掀起种“革命稻”旋风,把一年一季的稻田改成双季稻,再加一季小麦,一年三熟。且不说一块地肥力有限,种三季稻麦哪能高产,农民们多费一倍劳力,在炎夏的毒辣日头下双抢(抢收抢种),两季稻的亩产不过比单季稻多百把十斤,但口感无法和单季稻相比。农 民们明知劳民伤财也敢怒不敢言,谁反对种“革命稻”就是反革命,只能私下戏称“三熟稻”为——热煞、忙煞、苦煞的——“三煞稻”。

上述的各种稻米当年还上不了市。为了备战备荒时刻准备打仗,收割下来的稻麦先放进粮仓,替换出贮存了一两年的供应城市,形成恶性周转。市民买到手都是老陈米,煮出来的饭粒粒开花,吃到嘴里是粗糙的粉状,遑论黏性。最不堪的是,米粒表面还附着一层黄垢,人称黄糙米,黄垢过厚的米粒还带着谈谈的霉味,淘米时得 用力搓才能洗去。

到了“三年自然灾害”期间,黄糙米也吃不足了。不仅配给的定量减少,米为主食的南方城市也要搭配一半的面粉和番薯等粗粮。多年后城里人才明白,就在他们抱怨黄糙米减量时,辛苦耕种公粮的各地农民自己活活饿死了三、四千万。事实上,从一九五三年实行粮食统购统销后农村年年有人饿死,直到文革后的八十年代,全国 多数地区的农民仍然在半饥半饱中度日。

环境污染产毒大米

终于等来了改革开放,长年挨饿的农民们忍不了了,由安徽小岗村发轫,农民自行开展承包责任制,在安徽和四川的领导人万里、赵紫阳等人的支持下,农民们自主耕 种,生产力大幅提高,在“要吃米找万里”“要吃粮找紫阳”的呼唤声中,经过几年推广,人民公社逐步瓦解,多数省份的农民才基本解决温饱问题。

然而,好景不长,一九八九的天安门坦克中断了中国的改革进程。此后,政府扼杀一切政治改革的诉求,把任何不满和反抗都消灭在萌芽状态,同时,官员以加快经济改革的名目,乘机化公为私鲸吞国家财产,身体力行“闷声发大财”。“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惨遭文革蹂躏的社会风气尚未扭转,又百上 加斤地受到更严重地毒化,社会道德失范,人们良知丧尽,行业不守规则,导致各类“毒品”事件层出不穷,毒奶粉、毒蔬菜、毒水果横行天下;老鼠“羊肉”、注水猪肉、激素鸡肉泛滥成灾,甚至出现了匪夷所思的人造鸡蛋。最严重的是,日积月累的工业污染破坏了绝大部分土壤和水源,加上为增产过量施用化肥和农药,使 中国的稻米普遍重金属超标,尤以强致癌的镉含量为最。素有“湖广熟天下足”盛名的湖南,稻米产量占全国百分之十六,如今也是非铁金属产量最高的省份之一,因大规模无序开发造成严重的重金属污染,鱼米之乡成了“有色金属之乡”,稻米样本的镉含量超过国家标准二十一陪。

中国环保部和国土部的最新数据显示,全国土壤污染超标率近百分之二十,全国土壤中的镉普遍增加,西南和沿海地区增幅超过百分十五,华东、东北和西北地区增加百分之十到四十,可见镉大米遍布全国,难怪人们不放心国产米,有钱的都去吃日本米了。

日本为何能产优质大米

那么日本大米好在哪里?

如果追根寻源,毋庸说,就像日本使用中国汉字,日本的稻谷也是几千年前直接从中国或转由朝鲜引入,因气候等方面因素,中日朝三国主要种植和食用有黏性的大米,有别于越南泰国等东南亚国家主产的籼米。

八十年代末去日本,第一次在借宿处吃日本米饭,因与自己在中国吃的反差太大,端起碗竟一时不忍下口,先观赏起来。米饭雪白,晶莹澄亮,粒粒分明,饱满结实。慢慢用筷子撮一团送进嘴里,细细咀嚼,顿时满口醇香,嚼动间,感到不同与粘牙糯米的爽滑的粘力,带着隐隐的弹性和韧劲,饭粒嚼成糊状时释出一股淡淡的甜味。平生第一次吃这样可口的米饭,也第一次明白米饭可以如此甘美,不必下饭的小菜也可以吃两碗。饭后,我忍不住去看装在袋里的大米,抓一把托在掌心细瞧,近似圆形的米粒,因为水分足,看上去几乎透明,仿佛是一颗颗微小的玉珠,濡润玲珑,吃这样的米煮出来的饭,夸张点堪称是艺术的生活了。

这样的米做出来的寿司才好吃,也只有这样的米才能作出好寿司。一九九三年,日本因夏季超低温造成稻米歉收,政府借机开放此前无法通过的进口米政策,负有盛名的泰国米随之涌入,不料却遭到日本人冷遇。没黏性的泰国米别说做寿司,做饭也难以下口,超市只能分小袋搭送给顾客。

日本能产出这样的好大米,靠的是政府的政策到位。一九七十年代,日本跨入工业化国家的行列,百姓的生活水平大幅提高,优质大米供不应求,政府及时扩展良种稻米产区,出钱补贴稻农淘汰劣质稻米的种植,此后,全国近百分之四十为越光稻米。为保证稻米的安全性,农林水产省限定农药和无机肥料的施用品种,禁止销售含有违规农药残留物的大米。中国目前大米镉含量的标准为每公斤0.2毫克,日本一九九七到一九九八年间稻米的镉含量平均仅为0.06毫克,近年日本推广有机肥料种植,不使用农药杀虫除草,使稻米更趋天然健康,是中国人追捧日本米的主因。

毒大米和船坚炮利

何止日本大米风靡中国,从奶粉到纸尿裤;从化妆品到卫生巾;还有电饭锅、陶瓷菜刀、保温杯、药品、电动牙刷,剃须刀及至马桶盖…..从 吃的到拉的,各类日本产品都在中国热销,中国游客一到日本就去商场抢购,每次都把店家的马桶盖买空。马桶盖还好,日本可以加紧生产应付中国人的需要,而撮 尔小国生产的稻米有限,日本全年出口的稻米不到四千吨,对于年消费近一点四亿吨的中国即使全部拿来也是杯水车薪,也解决不了中国的毒大米问题。

这就是中共治下中国人的宿命,不是吃不饱就是吃不好。但每当西方国家和中共谈人权时,中共领导人就恬不知耻地宣称:“以世界上百分之七的土地养活四分之一(或五分之一)的人口”;“中国人首先要解决的是生存权”,诸如此类,说穿了都是不把中国人当人的鬼话。如今,放任各种有毒食品肆虐,更是不把人当动物 了。

可悲的是,逆来顺受的中国人,以能够去外国抢购食品用品为荣,却不以在本国买不到合格产品为耻,更不去争取自己的权益,为改变背德的政府和制度抗争。联想到几年前配合政府参加“抗日”游行的愤青,不知他们是否加入抢购日货的“哈日”潮,抑或忍辱负重一如既往地坚定反日,甚至参加部队为准备夺取钓鱼岛而战。可惜,中日真的开战,船坚炮利倒不缺,中共为了保政权一直在和美日军备竞赛,但平时吃毒大米,病时服劣质药的战士,到鏖战的关键时刻,再勇猛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到时,除了重演甲午战争的悲剧还有其他结局吗?

原载《争鸣》2015年第5期

作者 edit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