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王伦之辈占据水泊梁山为寇,即使地势易守难攻,心里仍然不得安宁:

一怕来投靠的小厮忍受不了山寨上日子的寡淡三心二意缺乏将革命进行到底的意志。

二怕官兵来摸情报作卧底然后突然袭击。

革命根据地正在草创,事事都要王头领拿主意,特别是那红旗能打多久的大问题,最让他狭窄的脑体空间感到吃力。寝食不安十数日,搞弄得他形如槁木,心如死灰,才设下了“投名状”一局。

所谓“投名状”,即人要入强盗伙革命之前,必须干一、二件在官府一面看来不可饶恕、在强盗一面看来够狠极彻底与良民路决裂的杀人放火劫物霸女之类的大歹事,唯其如此,才表示入伙革命的真情切意,才能被准予干“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伟业。

此局一设立,入伙的同志们,日日欢宴痛饮,夜夜安卧温柔乡,红旗招摇,事业勃兴。

却苦了林冲这类走投无路又优柔寡断的鸟人。无论你武打功夫如何了得,官作到什么级别,要来革命,便请出“投名状”,去杀人劫货,这灵魂深处的斗争,免不得翻江倒海般闹腾,况且王头领另有不那么善良、正大光明的用意。不过,林冲最终经受了同志们的革命考验,作了永远的强盗并杀人无算,虽然他后来火并了王头领。

可天长日久,人命累欠不少,火放得特频繁,货物劫掠极巨,妇人霸占太多,山下的百姓或社员不堪忍受,少不得要同官兵勾结,与“替天行道”的“忠义堂”过意不去,大妨碍水泊梁山事业的稳定和可持续发展战略。

我突然想:某一天,山寨的王心血来潮,冒出“投名状”的负面影响太大的意见,因而要追究那“杀人放火劫货霸女”的丑事劣迹,那时的水泊梁山以及吴用的脑袋里的沟回,该是什么情状?

我愚蠢地认为:这种情状,是极有可能出现的。这时,我的思维非逻辑地腾空翻飞,跳跃到“腐败与反腐败”的话题。不过,先要申明:不再说强盗的事儿,主角是官府、官兵。

话说官府和官兵要“替天行道”,要“毫不利己,专门利人”地将民领到人间天国。

说容易,做事难,道路里程万万千,几十辈人走不完;民喊散伙,官府说不干,官兵拿走了群众的针和线;资本主义在富足,我们还得喝稀稀饭……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统计表明:官兵或革命者不再是清心寡欲的使徒,相反,与暴殄天物的饕餮有关。每年喝干的酒,须要五个西湖池来盛,每年花费于酒饭的人民币才800余亿元,仅够装备两个航空母舰舰队,用于教育方面开支,不够三年。

小气量的民就找一个理由来闹腾,官府派官兵打着红旗开着坦克来制造和平、稳定,强盗被轧死或逃到反华势力控制的区域。活着的人们噢——明白:反腐败是与官府和官兵过意不去的对抗。文人来报告他的最新理论创造并得到表彰:腐败是经济发展发动机上的高级润滑剂。腐败从恶娼劣妓变脸为可明媒正娶的名门淑女。

腐败,而后可入衙门。现代官场的“投名状”一设置,新、旧入伙的大厮、小厮日日欢宴痛饮,夜夜安卧温柔乡,红旗招摇,事业勃兴。于是无官不贪,不贪无官,至于睡错床、干小蜜、包养二奶三奶四、五奶的事儿,决不会像美国人那样一惊一诧于总统先生的什么什么绯闻。

1993年,一本叫什么断想的书说民说:把衙门里的人一字站队,隔两个枪崩一个,会放走一大批贪官;隔一个枪崩两个,不会出冤假错案。

中国的民又编出政治笑话:某某临咽气,某某前去问计。后一个某某问:关于腐败与反腐败,计将安出?前一个某某曰:反腐败要亡党,不反腐败要亡国,你看着办……

就天长日久地拖着吧。

可人命累欠不少,火放得特频繁,国库就不失时机地告空,妇人霸占得太多,民的人心不古,要和别有用心的贼纠葛起来闹腾。

腐败的英雄好汉们便要被拿将几个来坐牢、杀头作典型,陈希同、王宝森、成克杰、胡长清……是也。

于是,那些被吓的猴的高智商和英雄气概再得显现:老公(婆姨)、二奶、三奶、四、五奶,亲爱的小蜜、情人、达玲,心肝、宝贝、乖乖、兔崽子们,挟带各色细软,撤或者战略转移!到香港、澳洲、欧美,为夫(老娘)断后掩护……

再说水泊梁山的王心血来潮,要诛杀那杀人放火劫货霸女的罪人,聚义厅或忠义堂上,喧闹之声震屋瓦,吴用惊恐得脸青面黑,“叭”地一声双腿跪下:行不得也哥哥!皆“投名状”之罪,非我弟兄之罪也。

一百单七条好汉“叭”地单腿跪下,齐声唤:行不得也哥哥!皆“投名状”之罪,非我等弟兄之罪也!

《议报》第3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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