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撑欧洲难民政策的,不是别的,正是西式民主。此时此刻,如果西式民主歇菜了,那么,“东式民主”会来接盘吗?

年仅三岁的叙利亚难民小艾兰没能抵达欧洲,他长眠在了土耳其的沙滩上,一同命丧地中海的还有他的哥哥和母亲。9月,这个孩子的照片登上了无数欧洲媒体的头条,刺痛着每一个善良人们的内心。

善良人们的内心被刺痛后有什么反应呢?欧洲国家开始调整难民政策,努力接纳更多的难民。这无疑大大增加了德国等国家的负担,但这是文明世界的道德义务。对此,我们即使帮不上什么忙,也应对德国为代表的欧洲国家表示应有的敬意。

在我们这厢,也有人在拿小艾兰做文章。这篇名为《让西式民主的大旗歇歇》的妙文正在网络上流传。谁都可以从这篇文章的题目上读出作者对西式民主和西方国家的批评味道来。

支撑欧洲难民政策的,不是别的,正是西式民主。此时此刻,如果西式民主歇菜了,那么,“东式民主”会来接盘吗?

西式民主的对立面经常在许多问题上发难。但是,这一次选择了难民问题来发难,就很不明智。不管各自的民主的成色如何,如今的难民路线总是由“东”向“西”。这可不是西式民主的耻辱,更不是“东式民主”的光荣。

我们不会忘记,在我们的广东沿海,40多年前也曾发生过过大规模的“逃港风潮”。大亚湾、深圳河里也曾浮尸向望。一位国家领导人当年曾亲眼目睹沙滩上的罹难者尸体,发出“再不改革不行了”的感慨。同样,“跨越地中海时,小艾兰一家连同其它11名偷渡客挤上了一艘只能限乘4人的小船,试问如果祖国能给他们留最后一条活路,哪家的父母会带孩子冒如此风险?”——父子两代统治了叙利亚多年的叙当局,不该对此负责吗?

《让西式民主的大旗歇歇》的作者认为,“历史反复证明,西方的民主制度产生于独特环境中,对一个国家的传统文化、经济发展、法制建设等有着苛刻的适应条件,绝非西方中心论者口中的“普世价值”,不顾及一国国情,强行推广,只会给当地国民带来灾难。”言外之意,西式民主要为小艾兰的悲剧负责。这是在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叙利亚出现今天这种局面,可谓矛盾日积月累由来已久。叙当局未能够顺乎世界潮流,最高权力父死子继,一味压制民主,其祸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再怎么硬撑,最终也要面对一个土崩瓦解。四年前的利比亚,12年前的伊拉克,14年前的阿富汗,以及朝鲜半岛上的世袭政权,莫不如此。在这种政治环境中,虽然人民无辜,却总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不从政权自身找问题,却去怪“西式民主”“普世价值”,这是在帮谁推卸责任呢?如果这些政权治下都是王道乐土,近悦远来,谁还会去“强行推广” “西式民主”“普世价值”?

文章还引用普京的话来支持自己的观点。这真是自作多情。请作者不要忘了,作为叶利钦而不是斯大林的政治继承人,普京,所标榜的,绝不是“东式民主”或无产阶级专政。如今的俄罗斯和东欧国家,哪个不是骨子里的“西方中心论者”?

作者问:代价如此高昂的民主和自由真的是当地民众想要的吗?问得好!

当地民众想要民主和自由,这是毫无疑问的。问题是谁一定非得让民众付出如此高昂的代价?难道不正是专制的既得利益者吗?除了民众付出代价,接纳难民的欧洲邻国也被迫分担代价。西式民主的大旗歇歇,萨达姆和卡扎菲倒是会高兴得很,萨达姆会继续赢得百分之百的选票。可是,他们都被自己的人民最终抛弃。那种以为一旦绑架了人民,就可以永远关起门来称王称霸作威作福的独裁者,在世界潮流面前,一定会死相难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德不孤,必有邻。环顾四周,这些年邻居们发生了不少变化。可能有人感到同道的朋友少了几个,于是心虚起来。其实不必如此。马克思不是孔夫子,马克思主义也是来自西方,想必也是“产生于独特环境中,对一个国家的传统文化、经济发展、法制建设等有着苛刻的适应条件”,“强行推广”(革命嘛)的过程中,当然也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包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但是好像已经听不到有人对此发问:“强行植入意欲何为?最终的受益者又是谁呢?”——这些问题在中国把自身问题解决好之后,就不那么重要了。马克思从来不曾批评“东式民主”或“儒家文化”,想来他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不屑。他批评的民主(当然是西式民主)在他身后这么多年已经有了长足的发展,他的在天之灵想必对其祖国的这种进步也会由衷高兴。现在董某人情不自禁怀念起萨达姆、卡扎菲和塔利班稳坐龙墩儿的时代,呼吁“让西式民主的大旗歇歇”。这合适吗?

《让西式民主的大旗歇歇》的作者担心,那些“坏政权”被清除后,连生存权和发展权都无法保证的当地民众又将何去何从。这是个很好的伪问题。目前叙利亚和老金家还在撑着,庆父不死鲁难未已。至于卡扎菲、萨达姆和塔利班之后的那些国家,日子过的尚可。舶来的“民主与自由”的确终结了“独裁统治”,却没能立刻带来国家的和平与繁荣。剧变伴随阵痛,国家废旧立新大病初愈。但民众的生存权和发展权并非没有保证,所以也就谈不上何去何从。咱原意帮衬就帮衬,不愿帮衬也别说风凉话。

《让西式民主的大旗歇歇》中的一句话若辩若供,道出了作者的难为情,那就是:“我们无意为独裁与专政辩护。”

假如一位绑架了好多人的绑匪对警察说:你们别抓我,否则我更要折磨人质!

这确实挺棘手。

但是一位善良的董先生踱过来说:我认为绑匪先生说的好有道理啊,人质会习惯被绑架的生活,不需要自救。警察也不该管,快去歇歇吧。

这是一种辩护吗?

——听上去像是绑匪一伙的。

来源:共识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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