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梁复生辩统制经济,刘云驳斥自由经济

话说方孟豪带领一队人马押解着梁复生,稀稀拉拉地夹穿过防风林,踉踉跄跄从小路走下河边来。
碧波柔和的河水泛出潋滟的银辉,水面上浮着一圈白色浮标,只见刘云正凝精聚神盯着浮标,唯恐鱼儿从自己的视线内溜掉。忽然间,平静的水面顿时显露起生气,浮标开始游动……
刘云嚷道:鱼儿上钩了。
只见一条活蹦乱跳的鲫鱼从水下一跃而起,在旁的方孟豪一边拍手叫好,一边说道:首长同志,您要的“鱼饵”我已经派人捉来了。
刘云不慌不忙地收拾好鱼线和鱼竿,又把那条活蹦乱跳的大鱼丢进了河里,那鱼在水中游了一会突然翻起白肚,吹了几颗水泡就一动不动了,刘云盯着翻白肚的鱼,说道:这年头连鱼都学会了装死的本领,它们什麽时候也通透起了人性。说完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朝鱼身上打去,只听见石子掷入水中发出“咕咚”的响声,那鱼又闻声而动,迅速地离开了水面朝着深底游去。
刘云转过身来,朝着方孟豪摆了下手,一边示意他松绑,一边则自言自语地说道:这池飘萍平日里是多麽的宁静,但是这一种宁静,面临到深渊的宁静,每个人向着深渊堕下而不自觉,你看这条鱼,它将要跑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了,可是从来难得有一个一个远见的政治家,教育家会为广大人民群众着想。
梁复生就此被摘下眼罩和草绳,复生醒了醒神,见到眼前一身中山装派头的刘云自知他就是地下党的头目了,复生说道:抓我来用意是什麽,难不成是想把我当作鱼饵,诱蒋建丰上钩不成。
刘云“哧”的一声笑道:就凭你就能让蒋建丰上钩,那你是太小看他了。刘云续道:我让你们抓的人不是还有徐宝琴,怎麽没有她的踪迹。
方孟豪解释说:我们里外都搜遍了,未见有她踪影。
刘云的眼光似利箭一般戳向梁复生,质问道:告诉我,徐宝琴和蒋建丰他们分别在哪里?
梁复生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嚷道:我是不会告诉你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刘云淡淡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为何还要笃信你的信仰,你的信仰是不牢靠的,得学洪承畴降清,只要你肯投诚我保证你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复生嚷道:少来威逼利诱,老子不吃这一套,我的信仰你们无权干涉。
刘云笑道:既然你不肯说,我也不强求你,不过我们不妨来一场辩论,如果你输了你就必须放弃你的信仰改投我们地下党,如果你赢了我就答应你等时机成熟我就放你回台湾,你看如何?
梁复生说道:辩什麽主题。
刘云沉吟片刻,说道:那就辩《中国到底该走统制经济还是自由经济》你先来辩。
梁复生说道:我党政治向来不干涉主义,政治力量未能渗透民间,经纪机构之与政治更漠不相关,我们败就败在不是法西斯国家,无法用国家意志去统制战时经济,日本及满洲国实行统制,皆有充分之准备,故物价能平稳上升,而我党实行的战事统制经济前无师承,加之生产低落,物资逃避,运输阻滞,信仰薄弱,故实行战时统制经济以来,物价狂涨愈演愈烈,经济制度理应自由经济胜於集体经济,个人见解统制经济不适应中国。
刘云辩道:然而你们国民党建设的国家以个人私利为目的,生产则漫无计画,考其作用与国家施政毫无连紧。说到底就是你们国民党一盘散沙,没有强大的动员能力,强大的生产动员力是保障生产力的重要因素,足以应付大规模战争所需要开销的物资,乱世之中粮食才是硬通货,而不是什麽黄金储备,我们地下党垄断苏区的粮食,苏区的老百姓必须拿着我们发行的货币才可以兑换到粮食,所以我们的主权货币可以信誉加持,而你们却强行收缴民众的黄金,怪不得币值改革会如此失败,我认为统制经济才是国之根本。
梁复生反驳道:国之根本重点在於法制,英美人根据历史经验教训创建了“海洋法系”,而我们却走向了另外一条歧路,选错了法律体系也就意味着动摇了国本,大陆法体系不适合像中国这样贫穷落後的国家,中国需要的是一部能够总结历史经验教训的法律,但凡独裁的根源来自於大陆法体系的国家,因为精英政客喜欢做启蒙家,喜欢设计对自己有利的法律逼迫人民去接受。中国司法采取欧陆制度,实属错着,以中国的情势当采取英国制度,英国法制与传统的法制有某种程度的相似性。
刘云说道:我们采取了欧陆最先进的制度,难不成我们还错了?我们革命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和先进文明的国家接轨吗?
梁复生蔑视地说道:清末之际的锐意改革者们,除旧布新,采用世界最新的制度。在他们眼中,最新的就是最先进的,你们只追求“引刀成一快”似地革命,而非”犹抱琵琶半遮面“般地改良,你们丝毫不考虑国情,盲目照搬欧陆法体系,民国开基,政统虽变,继受以日本法为媒介的欧洲大陆法,法统仅稍作修改得以延续,大陆法系受启蒙韵达和自然法思想之影响,乃有法典化之运动,英美法则受经验哲学之薰陶,我认为”英美系本自然“,规范乃源於习惯,而非设计之产物,习惯乃於历史长河中形成。
刘云说道:你这是意气之争,再这样辩论下去,辩三天三夜都不会分出胜负。
梁复生苦笑道:我难道说错了吗?中国人善於钻漏洞,如果革命的方向错了,那些狂热的革命投机分子就会建立一套千疮百孔的漏洞制度,只会教坏国人如何善於走捷径钻漏洞,只会让腐败合法化。如果让别有用心的政客执政,他们是不会实地研究底层人民的社会需要,他们单会高谈某某主义。好比医生单记得许多汤头歌诀,不去研究病人的症结,如何能有用呢?
刘云想不到梁复生口才如此了得,只能悻悻作罢,命令方孟豪把梁复生暂且关押起来,等待日後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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