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和花无缺人们往往事后才发现,真正去爱一个人,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被爱却是幸福。可是,偏偏有许多人宁愿去爱人,而不愿被人爱。

——古龙《风铃中的刀声》

直到读书会活动结束,雪云向所有人挥手告别,我才发现她身边站着一个身材丰腴的姑娘。说起来,读书会持续了好几个月,人来人往,各式美女如过江之鲫,让人看得眼花缭乱。所以,平心而论,雪云身边的这位姑娘是算不上绝代风华,风姿绰约的,然而,那一瞬间一朵温柔的微笑,却让人感到遍布全身的温暖。我很快记住了她的名字,小鱼儿。

我向来胆小如鼠,尤其面对陌生的异性——不像亚平,哪怕只是马路上偶遇的美女,也能搭上话,加上微信。所以,即便和雪云已经非常熟稔,也始终不好意思打听小鱼儿的情况,更别说介绍认识了。唯一知道的是,她和雪云来自同一个市场,分别做着不同的生意,前者卖女性内衣,后者卖女裤。

然而,我始终觉得,会和小鱼儿在不经意的时候相遇。果然,那天和雪云以及诸位好友聚餐,雪云问我是否认识房产局的朋友,小鱼儿想打听一下市里有关廉租房的政策。我自然是不愿意放过这么好机会的,何况也确实有朋友在房产局就职,就这样,我到底还是和小鱼儿加上了微信。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上天有意安排,我只知道,可能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将要全身心地投入到她的悲欢离合当中去。

很喜欢沈从文的一段自白:“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人生如此,夫复何求?与沈从文一样,我平生只愿看一回满月,只愿爱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然而,我和前妻却因为种种原因,未能一直走下去,现在,小鱼儿会是第二个吗?生命脆弱而又顽强,随时面临时间的撕咬和撕扯,这个时候,你一定会想着要找一个人作伴。唯有如此,才能自若地在任何一个冬夜里煎雪煮茶,不管这个冬夜是多么彻骨的寒冷。

再次见到小鱼儿,是之一兄组织群里同志们看电影。那是我和小鱼儿坐得最近的一次。事实上,由于雪云的原因,她们俩都迟到了,并没有看到电影开头血腥而又恐怖的镜头。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一直坐在我的身旁——我的心思并不在看电影,我的心思是在看她。看电影只是一个浅薄的借口,一个能够在黑暗中想象与把握对方的借口。

小鱼儿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闪闪的亮光,长长的睫毛惹人爱怜。电影的情节在热热闹闹地进展着,不时穿插一些血腥而又暴力的镜头,这个时候,她一定会用双手遮住眼睛。我一度涌起想要将她搂入怀中的欲望,然而,中间隔着雪云,仿佛一座大山,让我感到无法逾越。

因为并没有认真看电影,只有几个精彩的片段留在我记忆深处。这些片段,与小鱼儿惊恐的眼神,迷惑的眉头,情不自禁的惊呼一起,被刻进了我的脑海。她的这些神态,显然是那些惊心动魄情节遥相呼应的注释。

更多的时间,只能是微信上的闲聊。聊人生,聊读过的书,聊看过的电视剧。不得不承认,小鱼儿实在太过于单纯。她就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向我提出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疑问。每到这个时候,我会一边愉快地回答,一边哈哈地大笑。然而,每到关键之处,她都会一本正经提醒我,你不要讲得这么肉麻,我有男朋友!

是的,小鱼儿还有一个男朋友呢。可是,陈凯歌在拍《风月》时,反复说,爱情的激烈程度“那是可以拔出枪向你开枪的。”激越之爱多少是有些蛮不讲理的。所以,即便有男朋友,又如何?郁达夫走马江湖几十年,中年遇到王映霞,说出了:“我的爱是无条件的,是可以牺牲一切的,是如猛火电光,非烧尽社会、烧尽己身不可的”豪言壮语,让后人唏嘘不已。只要有坚强的爱,就是举世都在哂笑,也可以不去顾忌。

最近一次见小鱼儿,是群里的卡拉OK活动。我在第一时间点了张惠妹的《听海》,不想,却是小鱼儿最喜欢的歌。她用近乎完美的声音演绎完毕,赢得了在场所有人的热烈掌声。只是,她并不愿在众人面前表示出任何和我一丝一毫的亲近关系。近乎冰霜的冷漠,让人沮丧不已。

在德国诗人席勒看来,真正的爱情是绝望的。这种绝望是一种无法躲避、无法克服的命运。安徒生也说过,只有在想象中,爱情才能永世不灭,才能环绕这灿烂夺目的诗的光轮。所以,在小鱼儿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中,我只能用幻想来体验爱情之美。

事实上,按照我的一位多年网友,著名作家雷立刚的说法,爱情往往很容易就变老和变质,一般两年,就会憔悴不堪,一般七八年,就将彻底破碎,或者转化为别的感情,比如亲情,比如同情……我不怀疑这种说法,但我一直抱着侥幸,侥幸地想,我的爱情或许比旁人的浓些,或许是独特的爱情,不会重复所有情侣的轨迹。但是,我错了,我在错误之后,才明白,每一个人都会觉得他或者她的爱情是独一无二的爱情,是最坚固的爱情,但其实,所有的爱情都只能坚固到某个份上,人有多么爱自己,就有多么爱他的爱情,只是,爱自己是永恒的,爱他的爱情,却是有时限的,什么时候连最后一丝激情都耗尽了,爱情也就没了。

现实永远是一双扼住爱情喉咙的手。尽管读书会仍然在不断继续,但我知道,或许,终有一天,小鱼儿会逐渐远去,正如傍晚天边的那一抹残阳,逐渐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

2017年7月22日于株洲家中

作者 edit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