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6世纪,西班牙殖民者到达美洲大陆,他们仅用一两年时间就摧毁了庞大而高度文明的阿兹特克帝国和印加帝国,却始终未能征服似乎还处于原始状态的阿帕奇人。原因就在于阿兹特克帝国和印加帝国是集权式的,只要抓住首领,摧毁首都,整个帝国就覆灭了。而阿帕奇人在政治权力上是分散的,阿帕奇人没有明确的首领,没有等级制,也没有首都。阿帕奇人只有叫做“南坦”的精神领袖,他没有权力强制他人服从自己,只能通过示范来影响他人,依靠他人的自愿服从。每当西班牙人杀死一个南坦,另一个新的南坦就会出现,因为没有一个人对整个阿帕奇社会是不可或缺的。而且西班牙人越攻击,阿帕奇人就变得越分散,越难以对付。因此西班牙殖民者自始至终也未能征服阿帕奇人。

今天,在与专制的斗争中,我们就是阿帕奇人,我们的力量不在于我们集中,而在于我们分散。我们当中没有一个人能掌控一切,我们每个人都自己做出决定,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必服从他人,我们的“领袖”也只能依靠人们的自愿服从。政府可以逮捕胡佳、刘晓波,摧毁公盟,却不会对我们的活动造成严重打击(如果确实造成了打击的话)。甚至政府的打击只能使我们的活动更加分散,更加难以对付:逮捕我们的“领袖”只会使我们有更多的领袖,摧毁公盟之类的维权组织,只会使维权活动更加难以控制。近几年来政府的镇压一直在加强,但参加我们活动的人却越来越多,新涌现出来的各种“山头”也越来越多,没有人知道我们究竟有多少人。flyingpku网友说现在的公民运动变得更加精致复杂,因此需要有专门的机构来做,但他举的两个例子——艾未未收集地震遇难儿童名单和深度围观打酱油人员打黑监狱行动——恰恰都不是通过“机构”来完成的。在网络时代,人们通过互联网和手机就可以做到过去只有机构才能做到的事,同时保持分散状态。

那么政府可以用哪些方法来对付我们呢?书中列举的三种方法是改变我们的信念、使我们集中化和使政府自身分散化。第一种方法就是派“五毛”来给大家洗脑,大家都知道这不可能成功。政府遇到麻烦时的习惯是把权力收回中央而不是放权,因此第三种方法——使政府自身分散化——也是不太可能的。第二种方法最为现实,那就是使我们集中化,这也就是后来美国政府对付阿帕奇人的方法。如果他们设法使我们大家统一到一个组织中,使领袖能够对我们下命令,强迫我们服从他,我们就离被消灭不远了。从这种观点出发,多年以来民运“山头林立”的状态不但不是民运失败的原因,反而是民运生存至今未被彻底摧毁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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