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ORGE MEGALOGENIS
2018年6月22日

澳大利亚墨尔本——澳大利亚面临全球蔓延的仇外情绪之际,该国的早期历史对孤立的社会和经济代价发出了警告。

在19世纪,澳大利亚还是英国的殖民地,有着开放的边境。那时,它是全世界最富有的定居地之一。但1901年独立后,澳大利亚与世隔绝。二战后,经历了近半个世纪经济停滞的澳大利亚再次敞开大门,欢迎大量移民。

主要政党的领导人依然支持一个庞大的移民项目,并公开表示痛恨种族主义。但这种宝贵的两党共识正面临破裂的危险。

一系列涉及种族的争议,可能会让下一届联邦选举——预计将在今年晚些时候或明年年初举行——成为一代人中分歧最严重的一场选举。澳大利亚总理马尔科姆·特恩布尔(Malcolm Turnbull)领导的保守派政府一直在利用种族不和谐,试图借此支撑其年龄更大、白人更多的选民基础。

但对保守派来说,一场充满种族意味的竞选能带来的政治利益已不像过去那么明确。工党可能会赢得一场以种族问题为焦点的选举,原因在于人口趋势:澳大利亚超过一半的人口由移民、移民子女和澳大利亚原住民组成。更年轻、族群更多元的选民往往倾向于工党。

因此,工党有很强的动力让即将到来的竞选季变成一场赤裸裸的多元化与本土主义之争。并且通过在种族问题上打败保守派,工党便有机会重新把澳大利亚树为开放性的全球榜样。

1996年到2016年之间,澳大利亚增加的人口中一半以上来自移民。去年,移民贡献了63%的增长。这种繁荣局面引发了围绕种族问题的三大争议中的第一个。

保守派,甚至一些工党成员,将房价上涨和大城市的交通堵塞归咎于移民。一些著名的保守派人士一直在争取大幅削减前述移民项目。尽管特恩布尔到目前为止拒绝了他们的要求,但他做出了讨好自己的基础选民的举动:政府正在打击临时工作签证,以便“把澳大利亚劳动者放在第一位”,并加大移民获得澳大利亚公民身份的难度。

这些措施的危险在于,它们会疏远那些已经在澳的技术性移民,并促使潜在的移民避开澳大利亚,去更欢迎他们的国家定居,比如加拿大和新西兰。

涉及种族的第二个问题是难民问题。说到难民,政府正在寻求利用工党内部的分歧。分歧中的一方是议会中的务实派,他们希望等到选举结束后再关闭太平洋岛拘留中心。另一方是希望立即把难民带回国的工党成员。

第三个争议不是澳大利亚造成的,但如果处理不当可能会破坏社会团结。对于北京影响澳大利亚政治和学术讨论的企图,整个国家都感到警惕。政界正在制定一项反对外国干涉的两党立法。主要政党面临的挑战是让华裔澳大利亚人放心,目标不是他们;相反,政治领袖应当明确表示,这些措施是为了所有澳大利亚人的利益,包括华裔在内。澳大利亚对抗的是中国共产党,而不是澳大利亚华人。

工党有强大的动力去正面解决这些种族问题。不仅是因为澳大利亚的选民中,亚裔和欧亚裔越来越多;而且在种族问题上对保守派发起全面攻击,可能是工党解决自身在难民政策上的分歧的唯一途径。更重要的是,对移民,尤其是对最脆弱的移民敞开大门,在道德和经济上都是正确的做法。

反对党领袖比尔·肖顿(Bill Shorten)应该向特恩布尔发起挑战,要求他重新安置过去几年被困在马努斯岛和瑙鲁的所有难民。这些难民依然前途未卜,他们被认为可以威慑未来那些乘船赶来的人们。但在他们被剥夺自由的每一天里,受到影响的不仅是他们的福祉,还有澳大利亚的国际声誉。

如果肖顿能在难民问题上用原则性的立场将工党团结起来,他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利用政府内部在普通移民项目上的分歧。对于该项目,特恩布尔等人支持当前的制度,另一些人则希望大幅减少新移民的人数。

工党的一个战略目标是赢得澳大利亚华裔保守派的支持。在华裔聚居的悉尼和墨尔本,如果有几个国际化选区的选民转向工党,特恩布尔政府就可能会下台。

目前,澳大利亚华裔群体占澳大利亚总人口的5%,其中四分之三的赴澳华人移民生活在悉尼和墨尔本。如果工党和保守的自由党都希望与北京对抗,他们必须从坚实的立场出发,并得到华裔澳大利亚人的支持。对澳大利亚的未来而言,如何应对北京是一场更有意义的讨论。

从更广泛的层面来说,一场争夺澳大利亚移民群体忠心的竞选会向世界其他地方发出一个有力的信号。只有在国内实行原则性的包容政策,并在亚洲维护澳大利亚的平等主义价值观,才能确保澳大利亚未来的繁荣与安全。如果肖顿想领导一个进步的政府,他必须先割开种族政治这个脓疮。

本文最初发表于2018年6月14日。

George Megalogenis是一名评论员和作家,近期著有《澳大利亚的第二次机会》(Australia’s Second Chance)。

翻译:纽约时报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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