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袁炳忠
来源：原载《前线》1996年第12期
凡是到过瑞士的人，无不为其美丽的自然环境而陶醉，然而更令人羡慕的是其良好的社会风气和生活环境。从城市到乡村，从公园到马路，从车站到饭店，无论到了哪里，你都感觉不到嘈杂和混乱，看不到气味熏人的垃圾，听不到聒耳的噪音，没有人大声叫骂，陌生人之间打招呼是常见的事，人们总是那样彬彬有礼、乐于助人。这种井然有序、文明祥和的社会环境主要的是来自瑞士人强烈的社会公德意识。笔者曾在瑞士生活过两年，对此深有感触。
循规蹈矩，爱管“闲事”
记得我刚到瑞士名城日内瓦不久，一次开车出门迷了路，不小心钻进了单行线。这时，从远处急匆匆跑来一位老者，他示意我停车后走到我的车边，透过车窗对我说，这是单行线，要我退回去。我答应了，但回头一看，实在有一段不短的距离，道路又窄，倒车不太容易，于是就试着继续慢速往前开。那位已经走出几十米远的老者回头看见我没往回倒车，马上三步并做两步走回来，一边用手向我比划着，一边对我说：“你违犯交通规则了，这样太危险。”我心想，这老头真爱管闲事。这时又走来一个年轻妇女，没想到她也一样爱管“闲事”，二话没说，就开始在车后摆动双手指挥我倒车，直至我将车倒了回去，他们才满意地离开。
瑞士人不仅在街头巷尾爱管“闲事”，在居民楼里同样如此，丝毫不顾及邻里情面。瑞士的居民楼是绝对安静的，即使是小孩，也不允许打闹喧哗。如果谁制造了噪音，马上会遭到楼内人的抗议，有时还会告到警察局。我离开瑞士时，一个朋友为我搞了一个告别晚会，邀请了20多人。大家在一起喝酒，聊天，听音乐。大概到了晚上10点钟，一位住在楼下的住户敲门告诉我们，声音太大，影响他人休息。主人告诉他我们将放低声音。但过了一会儿他又来了，说声音还是大了一些，主人再次表示道歉。又过了一会儿，敲门的是两名警察，他们警告说如果再影响他人休息就会受到罚款。我觉得十分对不住朋友，恐怕此事影响了朋友与邻居的关系，以后不好相处，便向他道歉。这时朋友回答说：“这丝毫也不影响我与邻居的关系，瑞士人就这样，他们不管是谁，只要认为你不守规矩，他们就会挺身而出管‘闲事’，大家习惯这样了，所以事后并不结怨。”
的确，瑞士人似乎是随时随地都在管别人的“闲事”。如果你在购物中心停车停错了地方，周围马上会有不相关的人提醒你换个地方；你弄脏了楼梯或者在楼道内堆放杂物，马上会有人出来制止、批评；乘车时，你偶尔不注意大声讲话，肯定会有人让你降低嗓门；你散步时不小心踏坏了草坪，被过路人发现，他会指责你一番并让你去有关部门认罚。或许你挺讨厌这种爱管“闲事”的做法，但这正体现了瑞士人的公德意识和法律观念，他们把别人的事当成自己的事，把国家的事当成自己的事，从而创造了一个有利于自己也有利于别人的整体社会环境。
爱护环境，讲究卫生
在瑞士，人们保护环境卫生的意识很强。修建工厂或者楼房，附近居民可以先进行公民投票，以决定可否修建，瑞士政府经常因居民反对而不得不取消一些建筑项目。至于工厂排放废水、废气或者黑烟，在瑞士更是根本看不到。汽车行至红绿灯前，遇有红灯，司机会自动关闭发动机，以减少空气污染。外出旅游，瑞士人野餐之后总要将自己制造的所有垃圾收拾起来，用塑料袋装好，扔到垃圾箱里。
瑞士人爱养狗，一家养两只狗十分常见，公园里、马路边，到处都有遛狗的人，然而你却很少碰到狗屎，因为凡是可以遛狗的地方，都有专门供收拾狗屎的垃圾桶。一次，我在所住公寓的花园中散步，见一位老人正在认真地收拾狗屎，便主动上前搭话，老人笑着对我说：“你们中国有句话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想啊，谁不小心碰到一堆狗屎都会骂娘的。”过后我琢磨，如果我们的国人都能这样替他人、替社会着想，恐怕就不会有人肆意破坏环境卫生了吧。
我在日内瓦住的那座公寓楼的卫生员，天天要用洗涤剂清洗楼道，虽然每天楼道都是一尘不染。住在楼里的居民，也从不随手丢弃废物，乱扔烟蒂、纸团等。瑞士早就实行了垃圾袋装化，在每家每户的厨房里，都有一个柜子，里面有一铁环，装垃圾袋套在铁环上，需要扔垃圾，只要打开柜门就行。垃圾盛满后直接送到本楼的垃圾点，那儿有带盖和轮子的铁桶。我住的整栋楼内，没有人嫌麻烦随便将垃圾袋胡乱堆放在铁桶外边。瑞士的环保卫生部门规定，居民要将不能被焚烧的垃圾单放，扔到指定的铁箱中，这一点，一般人家都能认真按要求去做而不需别人监督。
文明礼貌，勤俭节约
瑞士人在银行、邮局、车站及公共场所办事时，哪怕只有两三人，他们也会自动排队；只要有两个人，另一个人就会自动站在1米线以外等候另外一个人办完事；在餐馆用餐，瑞士人从不大声喧哗，更不会猜拳行令；瑞士人乘车没有抢座的，给老人和残疾人让座司空见惯，车上更没人吵架；不大的交通事故，如果双方的车都能开，司机们从不争得面红耳赤，因为肇事一方都能主动承担责任，陪礼道歉。所以在瑞士很少能见到因为一件不大的交通事故而造成堵塞的现象。围观交通事故的更是从未见过；如果行人已经迈开一条腿上路准备横穿马路，所有汽车都会停下来让行人先过；在商店里，售货员总会耐心帮助顾客挑选商品。记得我去一家商店买相机，由于拿不准买那种好，结果那家商店的老板花了几乎一个小时向我介绍各种相机的优缺点，那种认真劲使我颇受感动。
瑞士人待人接物总是努力做到礼貌大方，但又不讲排场，摆阔气。我在瑞士期间经常和朋友在餐馆吃饭，发现瑞士人十分节俭，即使是大商人也是如此。如果点的菜太多或者酒水没用完，他们会随身带走，从不浪费。一位瑞士朋友告诉我，这种行为并不使人有失面子，反而显出你的良好品质和风度。和瑞士人一起吃过饭的人可能都会碰到过这样的场面：盘子中的菜吃完以后，他们会再用面包将盘底的菜汤擦干净吃掉。瑞士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国家，人均国民生产总值居世界首位，但却始终没有丢掉节俭精神。
瑞士人讲文明道德的良好风气不是一天形成的。在瑞士，学校、家庭都高度重视对孩子的德育教育，各类学校普遍开设了公共道德课。同时，瑞士法律制度健全，管理严密，执法严厉也起到了极大的促进作用。拿交通来说，警方几乎在每一个交叉路口、易超速行驶路段安装了摄像机，当违章车辆通过时，摄像机就会将其车牌号留下，警方则很快就能找到违章者，然后在对其进行教育的同时，课以重罚。因此，驾车的人一般都很小心谨慎，是不敢轻易违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