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号上午七点,我试着用L先生的银行卡ATM机上取款,取了五千元。以防不测,戴了帽子,套了口罩,换了副墨镜,还穿了件以前做油漆工时的工作服,蛮顺利。不过读卡时间稍长,有点忐忑不安,不是担心当场捕获,而是担心银行卡过期,给它一口吞了,叫我凭身份证去柜台掉换。

取好款赶到虞山宾馆。小卓充足了电,梳妆完毕在房间等我,脸上的沮丧颓废一无痕迹,我很高兴,不由自主抱着她亲了分把钟,也不知为了情还是为了钱,并告诉她取款经过。财神调皮地叫我把现金给她看,钞票崭新,五十张百元大钞都是连号,颜色红艳艳,纸币薄而坚韧,似乎还有油墨的芳香。

今天,我破天荒叫了辆出租,和她一起到唐市,不是去锦时苑,拜访船拳掌门人,而是看那日渐荒芜的老街。

老街瓦屋陈旧,石板街古老,人踪稀少,几件衣服当街晾在风中。老街像七十岁的老太,门庭冷落,昔日追求她的公子哥儿也不知在何方。她满脸皱纹,呆呆地在阳光下晒太阳,想念着少女时代的车水马龙。那名闻江浙的北新桥(拱桥、三孔),横跨在尤泾河上,也失去了往年的闹猛。河水平静而肮脏,就算不能称一潭死水,也可以称死水一潭。桥还是那么坚固,在上午温暖的阳光下,每一块桥基和石条,似乎都在诉说现今的怀才不遇。

小卓好像与北新桥,又称万丰桥有缘份,在那儿她摆了些姿势,叫我拍了不少照片,其中一张半裸,蛮惊世骇俗的,我都不好意思如此摆拍。她撩开洁白的紧身衣,解开了胸罩,叫我拍了乳房和肚皮。另一张不堪入目,食指伸进嘴里滑进滑出,脸上故意露出猥亵和享受的表情。她还请路人给我俩照了两张类似情侣照的合影,有一张蛮装逼,她掂起脚尖,捧着我的脸,做出脉脉含情的样子。

在离开北新桥的路上,她挽着我的胳膊,闭上眼睛说,月圆之夜,妾离开老爷的床榻,卷了细软,开了花园的边门跟文哥私奔。按蓝桥之约,文哥早在门外接应。妾缠着小脚走不快,后面游动的灯笼疑似追兵,文哥接收了细软,背着妾没命的狂奔,过北新桥,经唐市老街,窜进了横泾塘那儿的芦苇荡。

卓又在说胡话,我不知啥程序出了毛病,摸了她一下额头,乳胶的表层温度无异常,会不会患了人类的忧郁症?这毛病伤脑筋,疯疯癫癫,愁眉苦脸,无端闷闷不乐,难以一展笑颜。在我记忆中,周幽王就被褒姒这种病症所害。文哥,我们喝酒,私奔,与其半死不活,服侍赵老爷,还不如私奔。文哥,你愿意私奔吗?

什么时代了,朝廷已布下天罗地网,赵老爷的眼线密如蛛网,水泊梁山也成了断臂武松在六和塔温馨的回忆,手机亦成了形影不离的定位器,乘车住旅馆都要身份证,连银行卡也监控,我们无路可走,只好忍受各种各样的迫害,苟延残喘的间隙,也似乎在等待下一个迫害。纵然爱你,卓,我也无法帮你脱离苦海。你价值百万,但这不是你的财富,你仍是身无分文的奴隶,跟你滑脚,盗窃国有资产的罪名,我可担当不起。要是潜逃途中,你的硬件发生意外,我不会维修,岂不送你走上死路?你如此伤心,如此绝望,L难过,我难过。要是领头羊也颓废,退却,消沉,这个族群怎么会有希望?你理当挑起当代知识分子应负的重担,含辛茹苦卧薪尝胆,卓啊!说着说着,我的泪水又流下来了。

吃了碗羊肉面,离开唐市回虞山镇才中午12点。小卓好了一阵又精神恍惚,情绪波动,像旧病复发,嘴里还似乎在唠叨小冯的不是,说他趁人之危、趁火打劫,我陪她房间里休息了两个钟头。她执意上床与我缠绵,由于昨天她问我,我俩的关系是否爱情,自此不敢放肆,有点缩手缩脚,把她当作同类看待,形象点说,把她当作文艺女青年看待,只可吃酒嚼蛆(吹牛),不可调戏挑逗也。再加上她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我,更不敢得罪,那种畸形的关系,就像面首跟武则天在一起,既巴结又畏怯。

小卓的乳房既膨胀又结实,就像刚出笼的肉馒头,她的乳头同样优秀,既坚挺又柔软,就像花生米,我兴致勃勃,盘桓良久。小卓一边让我玩一边流泪,后来不仅亲我的唇,抚摩我半秃的头发,还把我的脸按在她的乳房和胯下,甚至身子一股劲儿往下移,直至翘起了双腿。那疯狂的劲头,忘情的呻吟,犹如《情迷六月花》中的女主角,也若东洋人没命的烧杀抢,这极度激起我的情欲。最后我像夜半下山的饿虎,见羊吃羊,见猪吃猪,把武则天也当作随意使唤的宫女。而武则天笑呵呵的,居然得意忘形乐不思蜀。这一把年纪仍有如此吃相,出乎我的意料。我滿有把握的说,这是情与欲的盛宴,灵和肉的狂欢,小卓确切无疑爱上了我。

临起床,她说还有两天要分手,从此天各一方再无机会见面,我无物送你妻子,以表示鸠占鹊巢的内疚,只好用那块手表表示谢意,平板电脑你拿了,也算我俩曾经相爱,做了几天露水夫妻。情深似海,相见恨晚,赠君平板双泪垂,恨不离别十年后。又给了我一瓶淫羊藿,绿色、透明、粘稠,我明白这就是现实中的《香水杀手》所提炼的万人迷。

江苏/陆文
2017、4、14

文章来源:博讯陆文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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