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酒葫芦2 2018-11-25

一转眼高仓健走了四年。

四年前的那个晚上我为高仓健守灵,也为追忆三十年前逝去的的高仓健年代和真由美小姐——那可是当年中国男人的梦中情人。

那个年代的摩登女性都在暗恋高仓健,三十年后的今天,无论超级女生还是时尚少妇或者人间富婆,她们都喜欢上了小鲜肉。

我要说的是,所有的年代只有我们这个年代喜欢小鲜肉,所有的故事只有我们的故事还没开始就已结束,所有的未来只有我们今天的未来只有当晚。

于是我继续为高仓健守灵,依然是今晚……

~老酒今题

若不是高仓健近日谢世,我们几乎彻底忘了这位昔日横扫中国大地的冷面俊生。对我们国人来说那是一个视觉饥饿的年代,对高仓健来说他曾是中国人民的视觉大餐。那一张刀削过的脸冷的象一面墙,无论脚下是不是有路也无论前途惊涛还是悬崖,执着的向前,一路夺命惊魂。

刚经过文革的中国人太精神饥渴了,见到高仓健我们才知道,不需要高八度主席语录也不需热泪滚滚的火线申请,冷峻到骨子里的行动更英雄盖世的让夜倾情。

作为文革后的第一部资本主义电影问鼎中国,1978年《追捕》狂卷中华大地,大约肯定我们的国人从没看过过这么好看的电影,中国人第一次品尝没有主义的电影大餐。想想我们不久前的八个样板和泥腿子口号片,中国人终于知道了什么是世界电影。

1978年注定是中国电影年。据说当年邓小平建议华国锋给全国人民加工资,华说国库吃紧加不了,邓说你把文革中禁映的电影统统开禁钱金钱自然来。老华主心想这矮凳子果真一肚子坏水还真能倒出万千牛鬼蛇神,于是华邓击掌成交,于是各条战线的中国人民人均加薪五元,于是我们的泱泱国人在看的烦透了八大样板之后,终于我们在一夜间有了看不完的中外电影读不完的古今名著,我们不再是精神乞丐,我们的内心生活瞬间富有。

那年我们看到了载歌载舞的《阿诗玛》,我们还看到了徐玉兰王文娟的人间极品《红楼梦》,不久我们又看到了蜚声世界的印度《流浪者》,但真正融入我们生活的是日本《追捕》。那年代男人不戴副杜丘镜不学几句杜丘腔一定是没混好的男人,女人没两件真由美衫不整个真由美的前倾发型一定是某个基层的团支部书记。

——我是个在逃罪犯(杜丘)
——我是你的同谋(真由美)

文革后的中国女人第一次从真由美身上学会了爱可以不讲原则,当真由美父亲的助手出卖杜丘时,真由美鄙视的目光让中国观众联想到文革期间多少个出卖,所谓“以革命的名乂”,其实很无知也很无耻。

直到多年后上海滩轰动一时的劫银杀人犯于双戈,于犯在逃时他女友蒋佩玲学着当年真由美掩护于双戈外逃,后上海著名大律师郑传本亲自为蒋小姐辩护,那充满文革腔高八度的女公诉员被郑大律师在谈笑风生中奚落的一地碎银,那次庭审判决上海电视台实况转播。

“娶妻要娶蒋佩玲,交友要交徐根宝”这话从此在上海滩流行(此徐根宝是于双戈友,直至入狱都未出卖于,非彼徐根宝)。

可我们的确忘了髙仓健,我们总在遗忘,我们太关注眼前的浮云和当晚的杯盏,我们忽略的太多,其实我们并没收留多少故事,我们心灵的空间远没填满,我们空空荡荡。

为高仓健守灵,为所有逝去的故事守灵,就在今晚……

作者自介:
诞生于大跃进年代的上海,独立中文笔会会员,现幽居于悉尼。
一生放逐于精神乱世,驰骋于千古红尘,游走于浩瀚环宇,浪迹于未来玄空。自信文字不仅可力透纸背,还可以穿越人心颠沛魂魄直达形而上软处。
自称:一壶老酒能醉天下,一杆老枪能打天下,一把胡子能扫天下,一腔文字能玩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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