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老井 2020-02-24
原海外版总编辑詹国枢先生，在他的微信公众号上，发了一篇文章：
《方方为什么这样红》。
他说，主要因为方方的日记里有新闻、有观点、有幽默。
这些都对，我很赞成。
詹先生是我很尊重的一位媒体前辈。他从媒体专业角度出发，谈媒体属性内的专业问题：大家喜欢看什么样的文章。
这和是不是方方写的没多大关系。
事实也正如此，每当重大事件发生时，公众最希望看的是新闻，而不是营销。
新闻是什么？
我是新闻专业科班出身，也做了十多年的记者，我们用的教科书上，对这个问题给过狗咬人和人咬狗的形象比喻，现实中，谁说狗咬人就不是新闻？其实，人们为了彰显自己的假聪明，把这个概念搞固化了。
直白讲，新闻就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俩字，真相。
真相或许会让人短暂害怕，但，让我们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自由选择本身就是上天赋予人类的一种至高无上的力量。
21日，财新报道，说，武汉养老院有11位老人死于疑似新冠肺炎。武汉发布立即发文，称：
武汉社会福利院对于排查出来的确诊、疑似病例立即向相关医疗机构转移。仅有一名老人，在转运过程中离世。
财新不声不响，不争不辩，今天发布了第二篇深度报道，把11名死者的详细情况，包括姓名、死亡时间、死因等，明明白白地撸了一遍。真爷们儿，我为这样的媒体点赞！
这就叫新闻。
财新、中国新闻周刊等在此次疫情期间，写了大量新闻报道，同样也承受着民间各种冷嘲热讽，各种谩骂。我印象最深的是，财新记者采访管轶那篇，被扔来各种帽子，惨不忍睹。
做新闻的媒体从来不与这些人纠缠，保持一贯的沉默。
有时候，沉默才是一种最高级蔑视。
营销是什么？
宣传就是，发生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领导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不管事情多么糟糕，别找问题，别搞质疑，只要求搞成正面，也是俩字：赞美。
赞美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总会有的。
长江日报曾有篇“歪歪扭扭七字遗书让人泪崩”感动了无数人，说实话，我也被感动的唏嘘不已。
它说，武汉市民肖贤友因感染肺炎病毒不幸去世，并为我们留下了崇高悲壮的遗嘱：“我的遗体捐国家。”
从方方那里，我才知道，长江日报把新闻搞成了营销。肖贤友的遗嘱全貌是：“我的遗体捐国家。我老婆呢？”
这个完整的话，有情有义，至诚至真，令人想起“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痛断肝肠。
转个圈子再说回来。有新闻、有态度、有幽默的确是方方日记受欢迎的原因。可我觉得这并不是本质，它们只是技术。
本质是，说人话，有良知。
什么是说人话？
比如今天武汉发布称，“部分人员可以出城”通告无效，并解释为，“系相关人员未经同意发布。”
环球时报总编胡锡进发文，“一个疑问：交通组的胆子这么大？他们就敢擅自使用疫情防控指挥部的名义发通告？希望谁的责任谁来担，实事求是最好。”
这就是说人话，虽然我并不认可胡锡进这个人，但依然为他说人话点赞。
什么叫不说人话？
有个网友说，”老胡这是在找茬，要把精力放在必要的地方“；“再望向（武汉）市长那双疲惫的双眼，眼神中透出的坚定，让人动容，今天再看到这则视察疫情的新闻，再次为这位市长默默点赞，”
这就不叫说人话。
良知，很好理解。
看到有人受欺负，你会生气；看到有人遭罪，你会心生怜悯；李文亮医生发的帖子，领导让你去找他，你问一句，这是真的吗；看到武汉发生了什么，方方告诉了我们；死了多少人，明明白白告诉大家，而不是想着法的在数字上下文章……。
这些都是良知。
而这些，作为小人物我们没有那么傻，是能够感受得到的，且越是危机关口，感受会越深。
这次疫情真是一次货真价实的大考。
在大家分别交的答卷的笔迹里，我们都认识了到身处的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
刚刚，我看到一篇文章，说，一个月前，武汉有个同学不断转发疫情相关的东西。
现在其他人都在转发讨论疫情的情况，而那个武汉同学却消失了。
作者看他朋友圈，发现所有信息全都删掉了，赶紧问他怎么了。
十几个小时后，他回复:
“没有感染，只是静下来下来，突然明白怎么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