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近代百多年的长河中,制度顽强的中国经历了两次洋务运动,并两次宣布了中学为体的告终。

第一次洋务运动发生在1861年—1895年,持续35年。第二次洋务运动发生在1978年—2020年,持续42年。虽然相距127年,但异曲同工,都没逃出失败的命运。

第一次洋务运动发生在鸦片战争和太平天国起义之后,满清政府满目苍夷,岌岌可危。于是有人献策“师夷长技以自强”和“师夷长技以求富”。洋务运动主张中国接受并学习西方在自然科学和商务、教育、外贸、万国公法等社会科学上的优势。而中学为体的主张则是继续清王朝封建统治。中国企图借用西方造船炮、修铁路、开矿山、架电线等工业,以及文化教育的办法挽救政权存亡之危机。洋务运动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为中国的工业化、现代化奠定了初级的基础。

第一次洋务运动失败的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慢性(chronic)原因,这就是清政府的腐朽没落。从皇家到官宦,贪污腐化,奢侈享受。这些因素限制了工业的发展和军事的壮大。另一个是急性(acute)原因,这就是发生于1894年的甲午海战。北洋水师的炮弹非不利矣,军舰非不坚矣。但是在自家的海面被劳师远征的日本人打得落花流水,全军覆没。清政府不得不接受马关条约,割地赔款。本来要以夷制夷,夷本指西方列强。没想到败在不屑一顾的倭人手里。洋务运动画上遗恨失吞吴的句号。

孙中山先生和他创立的中华民国总结了洋务运动失败的教训,不光要西学为用,还要西学为体。于是他几经失败,流血牺牲,建立了三民主义的共和国,其目标是实现宪政。可惜中华民族命途多舛,内有军阀混战、共匪作乱;外有日本铁蹄,虎视眈眈。这个脆弱的新兴政府终于败给被所谓的主张共产的专制有加政权。只好饮恨偏隅,到一个小岛上去经营三民主义的试验田。

毛泽东在长达28年的夺权历程中,用打土豪分田地骗得农民的信任与支持。他们趁国难之危,发展壮大。于抗战胜利后,只用了三年多的时间,便势如破竹,“钟山风雨起仓皇,百万雄师过大江。”就打江山而论,他运筹帷幄,纵横捭阖,其能力心计远在刘邦和朱元璋之上。

可是,以他为首的一群农民将领和知识鹰犬在打江山时虽然捷报频传,但他们在坐江山的舞台上,却呈现出拙劣的表演。他们大兴文字狱,灌输全民一统的思想观念。其独裁专制的程度超过历代。在马列教条的意识形态指导下,他们企图靠运动和口号治理国家。从1949到1976,他们头昏脑胀,变本加厉。运动此落彼起,接连不断。镇反、抗美援朝、土改、合营、反右,人民公社、大跃进、大饥荒、学雷锋、学大庆、学大寨、四清,直至史无前例的火烧全国的文化大革命。

在二次大战之后,不管是战胜国还是战败国,一个个都在老老实实发展经济,为民谋福。而中国却在在这27年时间里七斗八斗,天天折腾,鸡犬不宁。老百姓的口粮强制在30斤的水平,副食凭证供应。农民的工分所得还不够一年的口粮。幸亏被监管的是数亿良民、顺民,在饿死几千万的煎熬中,他们居然还把那个饿死他们的“救星”像佛龛一样,挂在残垣断壁之上。

经过十年文革,学校停课,工厂停工,人手一本的小红书居然要把精神变成物质。毛泽东和他的四人帮宁可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最后,只落得人才青黄不接,经济停滞不前,百姓怨声载道,既不敢怒也不敢言。在一片萧条破败的唢呐吹奏的尾声中,不知道怎么坐江山的四个伟大,孤独憔悴地走了,死而后已。

面对此情此景,红朝元老邓小平三下五除二,搞掉了他办事毛放心的华国锋,以军委主席的身份,登上太上皇的宝座。说来他自己也是文革的受害者,曾经三下三上,不得不发假誓永不翻案。可以说,这些幸存的功臣对文革也深恶痛绝。如何刹住极左风,走出死胡,同成了他出山后的棘手难题。

在这样的形势下,邓提出了改革开放的方针,摸着石头过河,不管黑猫白猫,能抓耗子的就是好猫。他先从解决经济问题入手,恢复了私有和农村的包产到户。在对外关系上,他凭经验领悟到“跟美国好的国家都富起来了”。于是他在对内改革的同时,也开启了对外的开放。

然而不管是对内改革,还是对外开放,他都留了一手。那就是改革只限于解开经济的枷锁,融入市场经济的成分。但是在政治体制上,他还要恪守四个坚持。即坚持社会主义道路;坚持无产阶级专政;坚持共产党的领导;第四坚持马列主义。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坚持,那就是坚持一党专制。大体上,邓小平的改革与左宗棠、张之洞等人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别无二致。所以,邓小平的改革毫无新意,充其量不过是第二次洋务运动。

邓小平对美国伸出的友谊之手是有保留的,这就是他的韬晦之计。韬晦或曰韬光养晦,意思是指隐藏才能,不使外露。画外音就是等待时机,居心叵测。A对B韬晦表明A不会做B推心置腹的朋友。而是为了困于现状,不得不装孙子。然后伺机而动,最终取胜后者。他要学勾践或刘备,在强敌面前牵马坠鞍,闻雷失箸。一旦时机成熟,则翻脸不认人,引兵征讨。因此,韬晦就是暗藏玄机,韬晦的目标就是亮剑。不管邓大人居心如何,美国凭借商贾的敏感嗅觉,接受了中方暗送的秋波。在江朱的配合下开始为时不长的蜜月。

于是美国的大亨们纷纷到中国投资建厂,并且为中美合资的产品开辟市场。中国则征用了大量廉价的劳力,农民工。中国还贡献了环境和资源,兼天时、地利与人和为一体,改革开放速见成效。大楼平地而起,高速路迅速加长。一部分人也成了暴发户,开上豪车,住上别墅,睡上三奶,集体到欧洲的奢侈品店炫富扫货。银子哗啦啦地流进国库和贪官的私囊,GDP总值跃然提升到全球第二。

然而崛起还不能说是第二次洋务运动的成功。因为崛起后的财富冲昏了上层的头脑,对下则蒙蔽了百姓,他们误以为在专制的体制下,中国也可以繁荣。不少人居然相信取代美国地位的时刻已经来临。

崛起带来了新的问题,官场贪腐成风,商界投机取巧,百姓则吃喝玩乐,世风日下。房价、医疗费用和学费漫天暴涨,钱多了并没有让百姓脱离困窘。加之环境污染,资源枯竭,一带一路,成了好大喜功好高骛远的高昂代价,为后来的发展杜塞了进路。显然,这些崛起的副作用与中学为体密切相关。因为专制和人治限制不了官府的监守自盗,法不健全也成为财富积累的漏洞。

2020年初,一场武汉肺炎惊动世界,病毒传向了所有有人的角落场所,在负能量的意义上,提前实现了一尊鼓吹的“人类命运共同体”。世界经济拉起警钟,陷于萧条停滞。中国在病原问题的转嫁和对病毒蔓延的隐瞒,以及后续的掩饰,丢掉了留下本来不多的信誉。当然病毒的双刃也葬送了崛起国的活力。一根支撑一国经济的电线杆子,颓然倒下。

观今鉴古,这两次洋务有点有什么异同呢?

共同点在于社会起因,即他们都是在国家遇到挫折甚至失败的局势下产生的。第一次因为清末的内忧外患奄奄一息;第二次则因为文革后经济的萎缩和迷茫。

此外,这两次洋务运动采用的方针都是中学为体,西学为用。抱守残缺的上层没有一位像日本伊藤博文那样的开明之士,在政体上开刀,甩掉幕府系统。

此外,两次洋务运动的出发点也大同小异,这就是力挽统治集团日暮途穷的走势,并且把矛头指向外敌。这就是“以夷制夷”和韬晦亮剑。两次洋务运动并没有把改善民生放到首位。最多也就让统治者的子孙和有门路的投机客先富起来。他们不能代表大多数人的利益,这也是失败的一个原因。

那么两次洋务运动有什么不同呢?

第一, 第一次洋务运动的启动靠的的是前朝留下的银子,用这些钱修铁路,建工厂,修铁路。第二次洋务运动的激活靠的是世界经济一体化的新形势。具体地说,就是美国和其他西方国家对中国的投资、技术支援和留学生的培养,还有消费商品的广阔市场。

第二, 第一次洋务运动的间接原因是腐朽的制度,直接原因是日本人的侵略。第二次洋务引动的间接原因是死灰复燃的毛泽东意识形态,直接原因是冠状病毒。

第三, 第一次洋务运动虽然失败,但留下了技术开发的成果,如新学、铁路、矿山,及机械制造等工业雏形。第二次洋务运动留下污染的环境、失业的农民工,以及维护高楼大厦、高速公路和高铁的的费用。

第四, 第一次洋务运动后,激发了仁人志士和以孙先生为首的三民主义创举。第二次洋务运动的繁荣假象和官方的宣传麻痹了一批义和团式的“爱国者”,小粉红,在他们身上埋下了盲目仇外“认祖归宗”的民粹稻种。

第二次洋务运动的失败告诉我们,没有一个制度的保障,没有一个健全的法律,经济上即使有一时的飞跃,甚至盛世,但不会持久。人治的本质就是一个人登上大位,就可以用他的意志去改变国家,去主宰万民。如果这个人弱智轻狂,如果这个人重新捡起已经被抛到垃圾箱的腐朽观念,如果这个人把帮助国家振兴的友邦当成仇敌,频频亮剑,那么经济就会重新退回到崩溃的边缘,人民就会重新回到水深火热的过去。

第一次洋务运动靠的是库银,总有花尽的时候;第二次洋务运动靠的是外援,又被自己的亮剑斩断。那么还会有第三次洋务运动等待我们吗?100多年里的两次试验已经宣告了洋务运动的破产。

如果还能再来一次洋务运动,那将是双腿健全的“西学为体,西学为用”,彻底摈弃老祖宗留下的专制和人治的弊病。

5/9/2020

来源:CND

作者 edit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