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本华在《论天才》中说:“天才的真正本质就在于直觉认识的完美和力度。”薛明德油画的绘画性完全符合叔本华所说的直觉认识的完美和力度。他还在少年时期,就直觉到起源于西方的油画色彩,是自己生命中的最爱,与他鲜明的情感,狂放的个性真是太吻合了,仿佛给他的灵魂定身打造了一件再合身不过的彩衣。薛明德曾写道:“我的父亲曾教会我用水墨画山水、花鸟、虫草……当我第一次在调色板上挤满了红、黄、兰、绿、紫、黑、白……从此,我背弃了父亲曾教会我的水墨画,油画颜料那种亚麻仁油的香薰令我陶醉,心旷神怡飘飘然云里雾里……”他背叛了他父辈传递给他的传统文化,他从不相信中西结合的方式,他一生都在追寻他少年的梦想,用色彩装扮他彩色的生命,丰富饱满他苦难的一生,创造他形而上的,属于他纯粹精神的世界。成为一个把生命变为艺术的男人。

他的天才性,除了表现在他早熟地直觉到自己生命的方向。更表现在他所有作品中蓬勃的生命力和丰富的表现力,他从不提倡中西合璧,那只是技法上的讲究。他打破所有的传统框框条条,他只管从他生命去寻求艺术的本源,而生命是不分东方与西方的,油画是人类共有的绘画形式,凝聚了人类共有的情感。

当他身陷囹圄时,他的身体受到极致的拘束与摧残,相反他的创造力与想象力却得到极大的刺激与活跃,他画了一批奇怪而诡异,又极为珍贵的监狱画,来表现他被压迫被扭曲的灵魂状态,及对生命的无限向往与希冀。在他抽象画的色彩中,有一种潜意识里的冲撞与灵魂的舞蹈。他的风景画,怒放的花,挺拔的树,狂放的色,更是他个人情感与意志的流露,都是他的人格化与象征符号。他的所有艺术作品,都是他生命的外化。看过他画的美国人告诉他:“在你全部的画作里,我们没有看到中国传统的老子、庄子、禅宗、钟鼎文、文人画的遗迹,同时,我们也不能把西方古希腊古罗马以来的各种绘画艺术与此有一致的联系,好象不是从习之而变法已有,而来自你对生命的热爱,把这种热爱转换成了独特的艺术语言,具有了全人类性。”他从来没有东方与西方之分,他从来不会因为技巧不够,就回到传统中复制方法,或去西方抄袭表相。他绘画的冲动、灵感与方法,都直接来自他的生命,在生命中去探索去追寻去表达。

天才是无师自通的,天才是不可教的,天才不是学校可束缚住的。你很难精确地说清天才师承何人何处。生命本身就是他的老师。薛明德刚进四川美院附中,还没正式听老师上课,在参观一次画展时,他当着众人的面突然说:如果把下面的名字遮住,这些画都是一个人画的。忠实于客观对象的写实主义在那时是唯一的主义,他说出了他真实的想法。而在别人眼里,他成了狂徒,成了爱出风头的人。在课堂上,当老师拿着自己得奖的政治宣传画来,得意洋洋地告诉同学们时,同学们心里仿佛恍然大悟:原来这样画,是能得奖的。而具有独立自由个性的他,却不以为然。他认为,美是无目的的,不是为谁服务的。他写不少文章,与人辩论,在别人眼里,他是疯子,专门得罪人。其实,他没有他私人的仇敌,他只为捍卫内心艺术的神圣与纯洁。为了他心中的美之神,他向整个时代挑战,与整个体制抗衡,他的艺术之路是悲壮的,艺术精神是永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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