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戴晴是从红色的营垒中杀出来的,对那个营垒的黑暗、血腥、无耻,看得格外清晰,所以反戈一击也显得不留情面、决绝得义无反顾;她也所以成了中国最杰出的新闻记者、作家之一。二十年来,她采访、写作、发表的权利虽然被剥夺,但她独立的人格、宁折不弯的笔却谁也剥夺不了。】

一、戴晴是“军统特务”

《零八宪章》签署者之一的戴晴(图一)到了香港,香港为她刮起了一阵小小的“旋风”。

在GOOGLE上搜索“戴晴”,有四万多条结果。戴晴是“革命烈士”之后,是叶剑英的养女;进的是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学的是导弹专业;毕业分在中央军委总参三所;在解放军外语学院进修过;在中国作家协会对外联络部干过;戴晴后来因此被指为“国安部特务”,戴晴也因此调侃自己是“军统特务”。

有这样背景的戴晴,后来却和革命分手了。在《光明日报》做记者、主持《学者答问录》专栏时,采访过包括方励之、严家祺、金观涛等在内的异见知识分子。

戴晴自1989年开始公开对三峡水电站的环境影响、移民政策等方面提出异议。后来,因为六四事件被关进秦城监狱。释放后,又被监视居住三个月。

戴晴曾获国际报业联合会自由金笔奖、美国哈佛大学尼曼学人奖学金等多项国际荣誉。

奇女子戴晴,一生充满传奇。她从红色的营垒中出来,对那个营垒的黑暗、血腥、无耻,看得格外清晰,所以反戈一击也显得不留情面、决绝得义无反顾;她也所以成了中国最杰出的新闻记者、作家之一。二十年来,她采访、写作、发表的权利虽然被剥夺,但她独立的人格、宁折不弯的笔却谁也剥夺不了。

二、解密张东荪“叛国案”

戴晴用了八年时间,追踪“张东荪叛国案”,写成《在如来佛掌中——张东荪和他的时代》。张东荪(1886——1973)是近代中国不可回避却被刻意消失的人物。他是最早的西方哲学译介者、著名报人、政论家、燕京大学教授;是1949年北平和谈国共双方第一居间人;是第一届中央人民政府56个委员之一。1951年获“叛国”罪,从此销声匿迹。本书以张东荪一生为主线,写了从清末到文革的一个个时代风云。此书由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出版,并得到海内外一些知名学者如余英时(美国普林斯顿大学东亚系退休讲座教授)、杨奎松(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白杰明(澳洲国立大学中国历史教授)、钱钢(香港大学新闻及传媒研究中心中国传媒研究计划主任)的高度赞许和推荐。

他们认为,《在如来佛掌中》运用多方面的可靠数据,重构了这一段复杂离奇的案情,写出来的是一部最翔实的历史——二十世纪中期的中国政治史。是一部最有历史价值的“洗冤录”,解开了“张东荪叛国罪”这一疑窦丛生的政治事件的谜团。

三、共产党毁了张家几代人

戴晴此次来香港,首先在中文大学做了一场《张东荪“叛国案”》演讲。演讲会由陈方正博士主持,那天(12月16日)中文大学中国研究中心会议室座无虚席,连大门外也挤了十几二十人。以致自以为嗓门大的戴晴也不得不用麦克风。

戴晴是讲故事的高手,起承转合、抑扬顿挫,在一个多小时的演讲中,让几十个听众听得如痴如醉,大呼过瘾。提问期间,大家争先恐后提出问题让戴晴回答和互相探讨。随后戴晴又为买书的听众签名、合影留念,忙得不亦乐乎。

现在居住澳洲的独立中文笔会会员、张东荪的长房次孙张鹤慈先生也在演讲会上发了言,他控诉暴政毁了他一家几代人。

张东荪1952年蒙寃之后,1968年复遭逮捕,长子张宗炳(北大生物系教授)夫妇也同时被关进秦城监狱;张宗炳因长年的孤独监禁生活被折磨成精神失常,出狱后才逐渐好转;更不幸的,是次子张宗燧(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和中国著名物理学家)和三子张宗颖(曾在清华大学、西南联大学习化学和社会学,后在开滦煤矿任职)夫妇的绝望自杀。

张东荪子女中,张宗燧才华最为突出:15岁考上燕大物理系,一年后转到清华。大学毕业后,师从吴有训在清华当研究生。1935年考取赴美公费留学生,后改赴英国。在剑桥得博士后又往丹麦,在玻尔主持的哥本哈根大学理论物理研究所作研究。1939年回国,任教中央大学。1942年得李约瑟推荐,赴剑桥大学与狄拉克合作研究量子场论,成为该校第一个讲学开课的中国学者,后来还去美国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工作与讲学。1948年回国后,先后任教北大、北师大。1949年后,又兼任中科院数学所的研究员。1956年在数学所建立理论物理研究室,开展统计物理和量子场论方面的研究,也取得丰硕的成果。可惜因为父亲的问题与曾留学美国等问题,受到残酷迫害,于1969年愤然弃世。(互联网)

女儿张宗烨是中科院高能物理所的研究员,现为中国科学院院士。她也差一点因她爸爸“投(毛主席)反对票”而被赶出科学的大门。

张鹤慈是张宗炳次子,竟会和郭沫若的儿子一起陷入X反革命集团案而罹大祸,被关了19年。

年近八十的燕京大学校友张先生,深情地回忆了当年的学校和老师,他力数历次政治运动对教育的摧残和对知识分子的迫害。

四、新书发布会

新书发布会于12月17日下午在天地图书公司召开。发布会首先由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社长甘琦小姐讲话,接着戴晴讲了写作的背景和过程;戴晴语言生动、表情丰富,让我又一次领略了她演说的风采。

一些海内外媒体、学术研究机构、文化出版界的代表也出席了新书发布会。虽然,北国已经寒风阵阵,“千里冰封”,但香港这蕞尔小岛仍然衣香鬓影、笑语盈盈,书香扑鼻、暖意融融。正如戴晴所说,“幸好还有个香港”。

张鹤慈先生也应主持人的要求讲了话并接受了有关传媒的采访。

五、作为《零八宪章》的签署者,戴晴备受关注

作为《零八宪章》的签署者,戴晴与一起签名的一批学者、社会活动家一样,受到海内外新闻媒体的普遍关注。她先后接受自由亚洲电台和《亚洲周刊》的采访。

戴晴接受《亚洲周刊》访问时,直指中共一小撮打肿脸充胖子﹕“大宴宾客,要家里每个人都很富裕,很幸福,打开大门,大家痛快的吃一顿。问题是你背后都是灾民,恨不得把你给宰了。你折腾什么呀?赶紧把自己的国家先搞好吧。”

戴晴指出,《零八宪章》“太基本了”。“觉得中国连这些最基本的东西都没有,我们这算什么现代社会?除了有些人有点钱以外,而且他们的钱哪来的呀?还不是牺牲了弱势群体?最弱的就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的河流,接着是矿山,再接着的是森林,然后是那些劳工。”

戴晴强烈批评中共拘禁刘晓波及对其它签署人的传讯问话,“太笨”了,令人觉得他们对自己的管治缺乏自信。“现在,法国人见一下达赖也不行啦,2008年出手的,一件比一件笨,这已经不是坏的问题,而是笨。把宪章弄成这个样子,给了大家说话的机会,就是因为他太笨了。”

性格乐观、开朗的戴晴,却对中国充满绝望。她说:“希望在中国实际上并不多,但是越来越多的人觉得自己应该是一个人,唯一的希望就在这。当这样的人越来越多时,到了他们可以选择自己国家的政治前途时,可能中国的河也干了,资源和环境可能都完了。中国成为了世上最大的灾难,我是非常悲观的,最后看到的是时间来不及了,当政者太强大了,我们觉醒得太晚了。”中国到底有没有希望,中国人民是不是觉醒得太晚,是耶、非耶?我们只有拭目以待。

至此,我想重复一下“武宜三定律”,其一:中国人爱中国没有好下场,中国共产党员爱中共没有好下场;在中国共产党统治下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地上爱党又爱国更加没有好下场。被中国共产党毁了几代人的张东荪一家,便是明白的证据;当然,像张东荪这样上当受骗、落得悲惨下场的,可是数以千万计。

其二:中国是寃假错案大国,中国共产党是专门制造寃假错案的政党;所以中国共产党和中国共产党统治下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是“无案不寃、无反不平”的政党和国家。从张东荪案、胡风案、右派冤案到天安门惨案、杨佳案,中共欠下中国人民的血债,是罄竹难书。

最后,祝回到北京的戴晴平安无事。保重啦,戴晴!

观察首发
本会网站转发2008.12.22

作者 edit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