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体验一下解放初期的阶级斗争

土改运动大概是在我们进校第一学期刚入冬的时候开始的,当时作为中学生我们接触很少,但是也没有完全置身事外。校团委会特地请了龙华区党委领导来作报告。记得一位叫“陆政委”,大概是书记或区长;一位名叫富华,是区委宣传部长,一表人材,普通话和口才都很好。但我们唯一的亲身参与是组织了一个宣传队到学校北边的梅陇乡(也叫“上中乡”)去进行宣传。我们班的宣传小队去的时候还带了一套“锣鼓家私(音san)”,我做了演讲。我遵照事先他们教我的,对农民听众称呼“父老乡亲们”,但我对农村生活几乎毫无所知,只能根据书报上看到的,上课和报告里听到的,讲起来干巴巴的。姚康年也讲了,我听得出她对农村的知识比我强一些,讲得比我生动一些。我们还唱歌、念自己编的快板。那时流行着一首用上海话唱的歌:

“大家看一看啊,大家想一想呀,地主嗒子(和)农民到底啥人养活子(了)啥人呀啊?m没(没有)我伲(我们)来种田,天上勿会落白米,半夜悃(睡),五更起,车水ben(挖)地全要靠我伲呀啊!地主勿劳动啊,仓间堆满上白米呀啊!………”。

我们还去参加了一次控诉斗争会,地主分子站在上面,受过苦的农民起来控诉质问,地主分子有时还辩解。就是这一次我听出上海乡下人说的话都是“浦东话”。

那时曾有一句话叫做:“江南无封建”,意思是说江南的农村社会和北方有所不同,阶级区分没有北方那么清楚,阶级对立没有北方那么剧烈。在土改动员时曾着重批驳了这个说法,否则贫苦农民的斗争激情发动不起来。但是我们在斗争会上听到的事情和见到的斗争场面的确不像白毛女、黄世仁的故事那样震撼人心。现在回想起来,有些纠纷争讼之事,在普通邻里之间也会发生。但那时我还没有见过多少社会上的矛盾,少见多怪,听听有些事情还是很气愤的,从中至少看到人与人之间有弱势、强势之差别,我自然同情弱势者,使劲地带领同学们喊口号给控诉者支持助威。

冬天来了,和头一年我在上海里弄里见到的一样,学校里组织了冬防队,防火、防盗、防特。当时因为对内有土改运动和镇压反革命运动,对外有抗美援朝,特别要注意防止阶级敌人的破坏。冬防的一个重要行动就是校园的夜间巡逻。上中的校园特别大,分布着许多灌木树丛,容易藏匿坏人,又没有完整严实的围墙,所以夜间巡逻的任务很重。冬防队人员是怎么组织的我忘了,负责人好像是夏律修,还比较年轻,大概是工人家庭出身的上海人,二年级以后他担任了团委会书记。我轮到过多次巡逻,冬防队的队部设在中二斋,每晚有值班队长。半夜里上一班的人提前把我叫起来,到值班室穿上一件棉大衣,带上袖章,值班队长交待了上一班的“情况”和本班的重点注意目标和事项,领取一根木棍、一支电筒就出发了。两个人一班,巡逻一遍之后回来吃一顿夜宵。夜宵一般都是用剩饭剩菜煮的菜泡饭,还有油炸黄豆,巡逻回来又冷又饿,这顿夜宵真是天赐佳肴。吃完后再去巡逻,那么大的校园巡逻一遍颇费时辰,所以有时两个人分路巡逻。小时候听过许多鬼故事,晚上一个人独处时想起来常常毛骨悚然。但是很奇怪,当我带上袖章拿着军棍负起“保卫任务”的时候,似乎觉得自己阳气冲天,阴森鬼气被驱赶得远远的了,那心理状态竟和私下一人完全不同,遇到那影影绰绰的灌木丛我还特意要钻进去看看,不过瘾的是从来没有碰上任何一个“敌人”。

2.抗美援朝

在欢庆朝鲜人民军的伟大胜利之后,由于美国参战,战事急转直下,美帝国主义把战火燃烧到了鸭绿江边。周恩来总理发表声明说“唇亡齿寒”,“中国人民不能坐视不顾”。于是志愿军入朝,“抗美援朝”成了全国人民压倒一切的任务。报纸、广播、集会、报告、电影新闻片、文艺演出展开了轰轰烈烈、热气腾腾的宣传运动。酿造出一片群情激奋、同仇敌忾的气氛。针对不少百姓中存在的亲美、崇美、恐美思想,要求通过大力宣传教育普遍建立仇视、鄙视、蔑视美帝国主义的思想。也有一首用上海话唱的歌,普遍流传,歌词我已记不全了,只能断续抄录如下:

“美国之音好勿好呀?开口就造谣呀。美国之音灵勿灵?(上海话“灵”也是“好”的意思)专门欺骗人(音nin)呀。
喏!喏!喏!(上海话“喏”是“看吧”的意思)瞎三话四无人会相信呀。
美国电影好勿好呀?教人做强盗呀。美国电影灵勿灵?大腿狐狸精呀。
喏!喏!喏!………………。
美国兵好勿好呀?少爷大草包呀。美国兵呀灵勿灵?子弹后脑进呀。
(据说美国少爷兵一听见枪声就转身逃跑,所以子弹都是从后脑打进的)。
喏!喏!喏!出来送命到底为啥人(音nin)呀。”

还有一首嘲笑美国少爷兵的歌,调门特别诙谐,唱的是:

“美国少爷兵(那个)纸老虎,装腔作势不经打。
奉了命令到朝鲜(那个)心里有点儿怕。
刚刚开上去(那个)一碰就往下垮。
飞机着了火(那个)兵舰开了花。
慌慌张张,哭哭啼啼;哭哭啼啼,慌慌张张,
稀里哗啦,稀里哗啦,稀—里—哗啦!
哎嗨,哎嗨哟!
你糊里糊涂,昏头昏脑,到底出来是为的啥?
到底是为的啥?”

抗美援朝成了全国人民压倒一切的中心任务。报纸广播不断传来中国人民志愿军靠着“一把炒面一把雪”在前线艰苦奋斗,与“武装到牙齿”的美国侵略军作战取得辉煌胜利的消息。作家魏巍发表了当时最著名的诗一般的报告文学《谁是最可爱的人》,影响极大,于是志愿军就被称为“最可爱的人”。魏巍还写了一篇报告文学《长空怒风》写志愿军空军英雄张积慧(长机驾驶员)和赵宝桐(僚机驾驶员)双双配合打得美国二战期间的王牌飞行员(好像叫戴维斯)栽地的振奋人心的故事。相继又见报导黄继光的故事、邱少云的故事、董存瑞的故事、罗盛教的故事个个可爱可敬至极。为了支援最可爱的人,全国人民动员起来,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开展了捐献飞机大炮,捐献手榴弹等等的运动。由社会知名人士带头,大家都响应,有个人名义捐的,有单位名义捐的。不知不觉中我们也在开展竞赛,班级里所捐的是手榴弹,但实际上是按折价捐钱。

3.“祖国对我们发出庄严召唤”

1950年12月1日,新华社播发了《中央人民政府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及政务院关于招收青年学生青年工人参加各种军事干部学校的联合决定》。青年团市立上海中学委员会和市立上海中学学生会紧接着就发出联合号召,号召全体团员同志、全体同学立即行动起来响应祖国庄严召唤。到军干校去,准备上前线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这件事刚刚来临的时候,并没有马上出现热烈的高潮。只有极少数人当即做出坚定的反应,被在全校宣传出来了。

理科有一个叫朱琦琦的男同学,出生于一个比较富裕的知识家庭。他听到“参干”号召后立即洒泪咬破自己的手指,给妈妈写了血书表示参军的决心,据说他妈妈也立即回以血书坚决支持。这件悲壮之举传扬开来,给全校同学以极大的感动。但放在每一个人面前,这个考问却是严重的。就拿我们这些解放后积极进步的青年团员同志来说,一方面是在周围已经掀起的一片爱国主义热潮面前不甘示怯丢脸的自尊心,另一方面是还没有来得及想的自己的前途和漫长未来以及要面临的为国伤残、为国捐躯的可能。

强大的宣传声势如同战鼓咚咚,在教室里听完扩音喇叭送出来的广播后,空气变得紧张而凝重,半晌没有一个人说话。到后来,忽然听到有人从座位上发出抽啜声。逐渐地感染了越来越多的人,整个教室里唏嘘成一片。这部分人并不是在班上表现懦怯的人,相反的都是立即真诚地、认真地在考虑党和政府的号召,心中正在激烈地翻腾,在使劲鞭策着自己下决心的人。我自己当然也属于其中之一。无论如何一开始我就想到我这个团支部书记不带头谁带头,来不及让我仔细想好我也得豁出去。我还得上传下达,还要组织活动,召开分支部和班级的有关会议,要积极地宣传鼓动。我把内心任何引起犹豫的因素压下去,以我理应有的积极姿态投入这一热潮中。大概在这一两天后的一个晚上在先棉堂开了一次并非全校性也不是限于我们班上的宣传动员会上,程太堃先生也激动地起来发言。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颤抖,第一次听到她说这样的话:“同志们!我是一个感情脆弱的人”。表达了同学们的爱国热情给她的感动以后,她也讲述了自己当年参军的一段经历。详细内容记不得了,只记得说到她乘卡车出发的时候,她的父亲赶着大车在后面拼命追赶,她咬紧牙关连一次头也没有回。

几首激昂慷慨以至悲壮的苏联歌曲和中国歌曲在全校传唱起来。特别是苏联的《共青团员之歌》:

听吧,战斗的号角发出警报,穿好军装拿起武器。
青年团员们集合起来踏上征途,万众一心保卫国家。
我们再见了亲爱的妈妈,请你吻别你的儿子吧。
再见吧妈妈,别难过莫悲伤,祝福我们一路平安吧。
再见了亲爱的故乡,胜利的星,会照耀着我们。
再见吧妈妈,别难过莫悲伤,祝福我们一路平安吧。
…………

从这个时候起,整个一个月之间,甚至此后一两年内我们唱会了许许多多苏联卫国战争期间以至上溯到革命内战时期的战斗歌曲。还有我国自己的新歌也出现了,其中一首节奏急促,激杨高昂,最鼓动人心:

从东北到西南。从高原到海边。
愤怒的声音响成一片,热血的青年纷纷参战。
全国各民族的人民快起来,起来,起来,起来,起来——!
抗击美帝支援朝鲜,为保卫祖国的独立而战。
抗击美帝支援朝鲜,为保卫世界的和平而战!
决不能让那侵略者的血爪,玷污了祖国美丽的河山。
把侵略的野兽,消灭在我们的门前。
支援了朝鲜人民,也就是保卫了祖国的安全。
支援了朝鲜人民,也就是保卫了祖国的安全。

4.战斗队

不知道是谁的创举,决心参加军干校的人组织起了“战斗队”,开展军事操练活动,并以著名的战斗英雄的名字来命名自己的战斗队。团委会认为这是一种极好的巩固动员成果,把运动继续推向高潮的活动形式,要求各级团组织积极推进这一活动。我们班上马上组织起一个战斗队,那时许多事都还习惯用民主讨论的办法决定,在讨论我们这个战斗队的队名时大概是多数人同意了陈宗时他们的提议。在解放战争中主要战斗在华东的第三野战军出了一位著名的战斗英雄“神枪手”魏来国,我们就叫做“魏来国战斗队”。好像不久以后又改称“奥列格战斗队”,因为记得我曾经借用苏联歌曲《假如明天战争》的曲谱填写过我们这个战斗队“队歌”的歌词,最后一句是:“我们是柯谢夫的战斗员”。奥列格.柯歇伏伊(有的文字里译为“柯谢夫”为了配上歌谱我采用了后者)是法捷耶夫的小说和同名电影《青年近卫军》中在顿巴斯煤矿区组织起来抵抗德国法西斯的一支青年游击队的领头人(政委)。苏联卫国战争中实有其人,后来我们都看过他的母亲写的一本小书《我的儿子》。

我是团支部书记,有点“党代表”的意思。所以我被推选为战斗队的指导员。陈宗时是班主席,也顺理成章当了队长。其它各班也组织起来了,有的叫马特洛索夫战斗队、夏伯阳(解放前就有了这样一个中国化的译名,曾见过一种比较贴近的音译是“恰巴耶夫”)战斗队、黄继光战斗队、邱少云战斗队、董存瑞战斗队等等。那时每天下午课后照例是体育锻炼的时间,我们就利用这个时间进行军事操练。后来为了更好地领导,每个团总支部所涉各班的战斗队联合成立战斗大队,有大队长和政委。我们这个大队的大队长好像是马鸿,政委是陈忠,他们都比较熟悉解放军部队里的一套。全校的总头头好像就是许俊生和李铁城。清早起来,那时已是大冷天,冒着寒风集合、列队、点名、逐级向上报告、跑步、操练步伐,地点是大礼堂和东斋之间的一块场地。后来干脆请来了解放军战士,分到各战斗队进行军事训练。来我们战斗队的那位战士在列队以后就像部队里那样用斩钉截铁的声调进行训话。第一句话就是:“你们要兹高警惕!”。当然他说的是“提高警惕”,下操后大家都学他这句话,估摸着他是苏北人但不知道是苏北哪个县的。操练除了步伐以外,还扔手榴弹(体育课用的假手榴弹)、翻越障碍、匍匐前进等,但是没有打过枪。后来我们还到沪闵公路对面的一片坟场进行战斗演习,战斗队与战斗队之间对抗。我记不得我们的对手是哪一班或哪一个战斗队,只记得他们自称“斯巴达人”,以炫耀自己的勇敢和强悍。这种演习尽量根据我们看电影得到的一点“军事知识”,做得像煞有介事,只不过比小时候玩“官兵捉强盗”更像那么一回事些。

在这热火朝天的气氛中我也很难忘却与此不大协调的一个小插曲。那时我们仍住在木平房“中一斋”,我睡在双人铁床的上铺,睡在我隔壁铁床上铺的是南下干部子弟顾锦东,也是苏北人。我的印象他比班上一般同学的年龄大一点,体格也高大结实。平时他比较沉默寡言,是不是团员我记不清了。有一天早晨刚起床,有几个团员积极分子就在那里唱啊嚷啊,反正那些天人们就是沉浸在这样的亢奋中。他慢吞吞的在穿衣服,摇摇头对我说:“这些人啊,高涨时期,高涨时期!”。我不是没有感觉出他的话有些消极味道,不然我也不会老记得这个。但我一直没有更多去品味其中的意思和缘由,我当时只认为他年龄大点,所以他会觉得有些同学表达热情的方式吵吵嚷嚷,有点心浮气躁。他之所以和我说这个话是认为我是个“干部”,比一般同学成熟些。在那个年龄我觉得“大任在肩”,本来盼望自己在人前显得成熟些,能够给人这样的感觉,我倒很有点洋洋自得,所以我也笑了笑作为对他的回应。现在回想起来,如果我那时真的有那么点“成熟”的话,我就会琢磨一下,为什么一个从“老解放区”来的革命干部子弟会对我们这些“新区”青年的革命热情“高涨时期”情不自禁地表露出几分嘲讽和感叹?

5.人心沸腾的动员大会和“一二九”大游行

12月7日运动达到了一个高潮,那天晚上在大礼堂举行了全校动员大会。后来上海中学出了一本小册子叫《祖国召唤的回声》记述了上中整个“参干运动”的过程。因为青年团工作和政治思想教育素有深厚根基的上海中学经过这次“参干运动”更是声名大振,成为全市的楷模。炽热的红色革命爱国激情在全校持续沸腾,我今天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那一个月里面,上中大部分学生和教员在不同深度上都经历了一次精神的震荡、灵魂的洗礼。

这本小册子里对这次动员大会也有生动详尽的记述,有的同学至今还保存着它,我看了,但是这里主要还是说一点我自己记得的,更觉真切:大会一开始就淹没在一片沸腾的喧嚣中,大礼堂楼上楼下此起彼伏响彻着从各个班级座位上发出的战斗歌声。主席台上说话下面都几乎听不见,以至不能按时开始,同时下面已经接连有表示现场定下“参干”决心的条子递上去。决心参干人员数量大幅度地增加。一些代表纷纷上台发言。我也代表普科一年级班第一次在两千多人的大会上发言,讲了我们班的参干现况和态度后,我还请坐在下面的全班同学站起来跟我读了一段誓词,这成了大会上一个有创意的举动。当然我的表现也是十足“高涨时期”的。

大会上给人印象最深的,是一些老师们被自己学生的壮烈情怀撼动后纷纷上台抒发感动之情,有的说得声泪俱下。前面说到的语文老师娄博生,先后已在一些小会上发言,此时喉咙已经嘶哑,仍然解下围巾跳上台去大声喊:“孙先生(历史老师孙运鸿,已在他前面发了言)要跟同学们学习,我认为这还不够,我们要跟同学们走,走不动爬,爬不动拖呀!”。讲到“拖呀!”的时候已经是一种他自己控制不住的刺耳的嘶声尖叫。发言一边在进行,一边又有条子不断递上去。在宣布散会以后人们已纷纷离座时,大会主席、学生会主席姜荣泉又跑到麦克风前宣布又有三人报名,连前一共有五百五十名,超过了全体上中适龄学生的三分之一。

过了两天之后是“一二九运动十五周年纪念日”,全市学生举行纪念一二九和抗美援朝保家卫国大游行。我记得这天寒风凛冽,我们整队从上中出发朝市里走去,这次游行又酿起一个激动人心的高潮。我一路指挥我们班唱歌和喊口号,我们学会一首新歌:“一二九的歌声响亮飞扬,我们的队伍今天更加壮大,为了反对美帝疯狂侵略,祖国发出庄严号召!…………”。还有的新歌是刚刚油印发下来的,我后来一直记得我出了一个小小的洋相,但当时我自己和别人都没有发现。那时汉字简化还没有正式开始,但是已经有一些在一部分人中间自发流行着的简化字,并不是每一个人都知道。有一首歌“前进、前进朝鲜人民军”,里面有一句;“有力地打击敌人”。歌单上是这样印的。但这个“击”字我还不认识,因为原来的繁体字是“擊”。我把这个简化字认成了“去”。就教大家唱“有力地打去敌人”,我们班上就一直这样唱。虽然我想那时自己也会觉得这句话有点似通非通,但年轻的时候就是粗心大意不多考究。虽然对有兴趣的自然现象,我很喜欢追根究底的思考,但对一般的事情我又特别的粗心,许多东西都囫囵吞枣地接受了。直到年纪大了以后回头想起一些事,才想到去考究“为什么是这样的?”。其中包括一些早就用惯了的词汇(特别是地方方言中的词汇),直到年纪大了才去想想到底那两个字是怎么写的,于是才把词义真正搞清楚了。我们这一代学人已经是完全“新学”化了,除了专门学文的那部分人以外,似乎都有“重理轻文”的通病,比我们更早一辈的人就和我们不同。

这次游行,上海中学出够了风头,因为上中参干运动的热烈情景早已在全市传扬,所以一路上遇到别的队伍,包括少先队的孩子们,都向我们欢呼致敬 。“上中人”本来在外面就十分风光,坐在电车里人家一看见上中的三角校徽就会投来羡慕的眼光,这次轰轰烈烈的参干运动中上中又是独占鳌头,声名大振。

(待续)

来源:《青春·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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