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2日,周二,晴
小区在7-9日保持三天无阳性之后,这两天又接连爆出阳性。这究竟是怎么冒出来的,谁也不知。按说都足不出户了,除了做核酸之外,都没有人群聚集的机会。今早听说,两个楼栋的阳性拒绝转运,也不乏有人质疑到底有没有必要反反复复做核酸——但说归说,核酸还是要做。
昨天楼组长通知,今天7点前做抗原,明天做核酸;但一早醒来,发现她半夜又告知:“接新区通知,原定于明天7点完成的抗原自测工作暂停,改为连续三天核酸检测。”抗原不如核酸精准,这说明防疫管控继续收紧,大概就是“再苦一苦百姓”。
这很快得到证实,昨夜浦东有居委会紧急通知:“根据疫情防控部门要求,‘防范区’提级管理,参照‘管控区’的要求执行。”理由则是:对毗邻地区有较多封控区可能产生风险的区域,将提级至管控区措施管理。这相当于推翻了“三区”划分,算是真正实践了一次朝令夕改。
疫情日记写到一半,10点被叫下楼,第9轮核酸,还是在之前的樱花树下。久违了的春光,香樟树下的扁竹兰、酢酱草寂寞开无主,心里五味杂陈。
4月9日起,测核酸改用新的“核酸码”,但那次怎么也刷不出来,听说是系统被市民刷到崩溃,最后我只能拿身份证去扫;这次学乖了,提早截屏好,但排队时听到几位邻居抱怨,系统又崩了。
这就像是我们当下生活的隐喻:系统已经接管了我们的生活,也不管你是否愿意,然而当你不得不依赖它为生时,它却又崩溃了,到头来你还是只能靠自己。
午后在线采访一家企业高层,这是早已排好的工作,但也让我从被封控的状态中暂时脱离出来,通过与外部虚拟空间的连线,获得一种“世界仍在正常运行”的错觉。
当听到他预测未来中国数字经济,说接下来将是“黄金十年”时,我忍不住问了一句:说实话,过去的十多年来,我在这个行业里经常听人这么说,似乎每一年都觉得站在黄金时代的入口,但现在,这么判断的依据是什么?——当然,他确实是有依据的,只是我发现自己的预期正在发生动摇,已不像前些年那样理所当然。
相比起绝大多数人,其实我的生计所受的冲击是相对较小的。除了无法出差去实地对谈,居家办公仍然可以在线采访、座谈、写作,完成绝大部分工作。这不像零售、旅游、航空、影院之类的行业,手停口停,我在家里,手没有停,口也还不至于停。
然而,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晚间,有代理商找我,期期艾艾地说了几句,总之是下周原本已排定投我公众号的广告要撤单。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仅这家已是半年多来第三回,加上近期另一家的撤单,4月中旬我的公众号上将没有一条广告。
我都不需要多问理由,因为他们仿佛约定好了似的,说辞几乎都一样:疫情之下,生意不好,只能缩减投放计划。是真是假,已无关紧要,这就像是当下的“不可抗力因素”,到头来无非是最弱势的一方担负起来。我们每个人,被迫在这个新时代里,为了活下去而成为一名生存主义者。
4月13日,周三,阴,大雨
昨天燥热,20-33度,老二睡觉不老实,半夜踢被子;结果一夜之间倒春寒,今天气温骤降至16-22度,他早起有点鼻塞,幸好还不至于发烧,不然这时候就连感冒咳嗽都很棘手。
虽然吸溜着鼻子,但他倒是还生龙活虎,网课的间隙在那玩羽毛球拍,一个没注意,还把球拍给拗断了。我们不免有点恼火,问他在搞什么鬼,他说,我就是太无聊了。玩游戏、看动画在家里有限制时间,画画他也提不起兴趣,最后说,想和哥哥空下来打牌——还好有哥俩,就算打架也有个伴。
管束非但没有放宽,还在收紧。9点多,“上海发布”上发出《关于进一步加强疫情防控期间社会面秩序管理的通告》,提出严禁“封控区内人员在封闭管理期间擅自出户”等十项行为。权力有没有被关进笼子不知道,但我们现在确实被权力关进了笼子里。
午前第6轮抗原自测,不知什么缘故,黄昏又测了一轮抗原,一天之内测了两次,不知道有什么必要。虽然也有人在群里发问、抱怨,但没有回复。这也是我们这个社会里常见的景象:别废话,照做就是。
看到网上流传的一份“上海街道居委红黑榜”,我们小区赫然名列黑榜之上,评价是:“街道组织能力差,确诊病例情况信息不透明,提供信息不主动。”当然,平时这样的松散的“没人管”,我觉得倒是好事,而那些“红榜”上的,其实也分两类:一类是基层得力,组织动员能力强;另一类则是社区横向联结的自组织能力强。看起来都是一样的“好”,但我想要后者,而担心前者。
今天微信群里都在传一件让人啼笑皆非的事:老城厢的文庙居委会,居民很多都是不服管的老上海人,自3月30日封控起,随便号召什么全员核酸,就是不去,原本阳性的居家隔离,其他人员弄堂里自由闲逛、自由骂娘。昨天终于全员核酸,一次性全阴,阳的也闷成阴的,准备率先解封。
我们这里也有类似的例子。听朋友说,住他家楼上的老太太,一次核酸都没做过,居委也拿她没办法。之前这家漏水了也拒不配合,蛮不讲理,谁想到这荒诞的时代,把这样一个平日里看来蛮横的人物俨然变成了英雄。道德观已经动摇了。
4月14日,周四,阴有雨
9点半,下楼做第10轮核酸,上次是一户一管,这次又回到十人一管。每次测核酸的医护人员都不一样,这一回不知是不是有点不熟练,往常3分钟完事的,今天足足排了一刻钟的队。
昨夜下了一场大雨,清早虽然雨停了,但春风多厉,香樟树冠间也不断有零雨滴落。一棵樱花树的花瓣洒满了底下私家车的车身,不少人在排队的间隙停下来拍照。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想起金庸小说《连城诀》里的一幕:在牢狱中,“日日夜夜,总是有一盆鲜花放在窗槛之上”,那是丁典囚居生活最大的宽慰,当发现一盆黄蔷薇直至凋零也未及时更换时,他心情烦躁不宁,终于决定越狱出去。
在烦闷的日子里,人们抓住一切蛛丝马迹,寄望于自己的生活能早日变好。可能战争期间的难民也是如此:仔细辨别各种似是而非的消息,希望战争能在自己撑不下去之前结束。
今天群里很多人在议论近日的新迹象,例如“上海发布”已有两三天不提“动态清零”了,中国疾控中心同意居家隔离了,而前天还有一个未经证实的传闻:大连、上海、宁波、苏州、厦门、青岛、广州和成都这8个城市,作为防控策略优化试点有限度放开国际航班,于4月11日正式启动,为期四周。
很快就有人怀疑,这些都不是真的:“动态清零”仍然在提(虽然内涵有没有变,不得而知);“居家隔离”是有条件的,并非上海原先那样“阳性自愿居家隔离”的做法;最后一个消息倒好像是真的,然而苏州还没有机场——有人揶揄,苏州偷偷建了一座,叫“梅友机场”。人们已经不知道还能相信什么了,真相仿佛也成了限量供给的稀缺物资。
夜里,公司的配菜到了,一大包,还有20斤米、一版30个鸡蛋。晚饭后,家里订购的燕麦奶到了,楼组长要我们到小区门口自取,因为实在太沉了。我冒着微雨过去,看到了久违的大门,外面拦了一道铁丝网。有几个人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但没说什么。
像我这样出来自提的也不止一个,门卫呵斥:“你们怎么自己出来了?”我没理他。回家路上,邂逅几个有说有笑的红袖章,我快步走过,有一个在我背后喊:“回去了就别再出来了啊!”
4月15日,周五,阴转多云
凌晨4点,被老二弄醒。他尿床了。还好现在大了,他也知道自己爬起来去洗澡,但要给他换床铺,折腾下来也没法睡了。他确实是个不省心的孩子,好在今天雨停了,被褥、衣物总可以洗晒了。
前些天在阳台上种的马铃薯、葱都长出叶片了,听说现在葱都是封城期间的稀缺物资,虽然远水解不了近渴,要指望自种的蔬菜救荒,恐怕早就饿死了,但不然还能怎样?这些农活,原本也是我从小在乡下做惯的,没想到人到中年,又要重新捡起这遗忘已久的技能。
从种种迹象来看,物资供应已经在逐步恢复。之前有人嘲讽:“人生四惨:人在上海,菜在京东,钱在股市,房在银行。”但随着京东在全国调集3245名一线保供人员增援,今天它履约订单量达到疫情前日均量的43%,而一周前仅有20%,预计后天恢复到60%,下周进一步反弹至80%。虽然我本人极少用京东,但昨天起确实听不少朋友说他们开始收到京东送到的货物,有一位甚至收到了在封锁之前在京东买的咸鸡。
我开始觉察到运力恢复,始于本周二。那天黄昏,我们订的2个甜瓜送到;夜里9点,居委发了一箱菜;10点,饿了么的一包菜(50元)也到了,那是几天前下的订单,看起来量不少,很多都被压烂了,大概晚了几天,菜叶也黄了。家旁的汉堡王也恢复配送,承诺次日送达。这是封城后第一次感到物资一下子丰富了起来了。这两天公司也找到了配菜的物流渠道,更可印证物流在好转。
然而,大量的毛细血管仍然梗阻。夜里和母亲视频通话,她说,村里最近没发菜,不过4点半到镇上去,市场上菜摊应有尽有,小黄鱼15元现在卖18元,有点短斤缺两,一斤可能也就九两,但现在也都不计较了。我宽慰之余诧异:“为什么那么早上街买菜?”她说:“因为5点就要被城管赶了。老百姓太惨了,说是防范区解封了,买菜卖菜都还要偷偷摸摸的半夜里进行。”
乡下好歹每个村还有个口子,但出入都很严,小姨家里的菜多得吃不完,却又没办法直接给我妈,怎么办?姐妹俩约好了在路口接头,隔着两道铁丝网,小姨把一包菜从上面奋力扔过来——当然,鸡蛋就真没办法了。
母亲的一位初中同学,寡居多年,独子也被封在上海,前一阵她生了疱疹,左手又粉碎性骨折,虽然还好赶在封控前夕上了石膏,但每天在家仍然痛苦不堪,又不能上街买菜。最近说起农时都要耽误,再不种茄苗,今年自家的菜都没得吃了。
母亲听了也难过,绕小路去邻村买了12棵茄苗,再兜了一大圈,给她送去。我问:“那你还得帮她种好?不然她手骨折了,还能种吗?”母亲说:“那倒不用。她家里还有92岁的老娘,虽然腿脚不便,但种茄苗还是能自己种的。”
茄苗的钱,母亲当然也没收。“那不值几个钱,”她解释说,何况她找到那家菜农,对方几乎是半卖半送,“因为他也正愁卖不出去,我找上门去买,他都已经很高兴了。农民挣几个钱难啊,自己种的卖不掉,到最后再亲手拔掉、扔掉,你知道是有多痛苦?”
4月16日,周六,多云
大清早接到通知:“接街道通知,5日内有新增的封控楼道,今天做核酸,其余都做抗原。有阳性患者的楼道做单人单管,相邻楼道人员错峰做5比1混管采样,其余只做抗原试剂。”截图上,那个小区工作群的名字是“4月最后一次核酸”,看起来难以置信。
原本说是12-15日连续三天抗原,但12日一早就改为核酸了,13日一天内又做了两次抗原,周四周五没有动静。今天又做抗原,这是第8轮。
今天写了《那些发不出声音的地方》,试图关注上海之外很多地方的人所正在遭受的痛苦。说实话,我对那些地方也只掌握相当有限的信息,但还是想让那里人们的处境多少得到一点关注——前些天有人配图嘲讽,在社交媒体上,上海像是宠儿,吉林在旁边已奄奄一息,而瑞丽则更沉没在水底。我也有亲友在泉州被封40天了,但网上也没多大动静。
原以为这些地方很难引发关注,但让我吃惊的是,这篇在存活的近5小时内,阅读量竟高达31万,可见人们屈抑已久,他们只是没机会说出自己的痛苦。
微博上有人转发了这篇,在底下留言里,我看到有人讥讽说,这不过是上海人在“围魏救赵”,凸显“小地方”的悲惨来比烂,以显示上海没那么差。这真是一种令人震惊的狭隘,他们眼里看到的不是具体的人所正在遭受的痛苦,而斤斤于身份的高下。
上海的处境与各地是相连的,上海糟了,并不能使别处变得更好。听朋友说,连远在昆明医院里的医护人员都被这一轮封控波及了,因为很多医疗耗材运不过来,情况之严重,已经急死人了。大动脉被切断,将会导致所有血管组织的坏死。
4月17日,周日,多云
昨晚朋友求救,一位福清老人在回国隔离长达三周后,终于解除隔离,但却仍是红码,以至于这两天流落街头,差点被饿死冻死。没想到,这种卡夫卡小说里的场景,竟然在现实中上演了。我忽然很想把这个故事写下来,也算是封城记忆的一个片段。
晚间第9轮抗原,每一次都是阴性,不断地自证清白,已经麻木了。我参与其中的一个200人的群,黄昏炸了。不知道是谁发了什么东西,因为发出来也没人看见。忽然意识到,这两者的内在逻辑是一致的:通过强大的技术手段,甄别出社会机体中的问题分子,执行定点“动态清零”。
想起日前看到的一句话:“放心,上海一定能胜利,一定能社会面清零,只是那时候你是不是还在社会面就不好说了。”
母亲说,现在都不敢生病,村里一些人得了感冒也不敢去医院,怕被隔离,就硬撑着。要就医还得去村里开证明,她说,还好你爸病重那时逼着我学了电瓶车,要不然我现在要是病了也没力气走到村委。
说到这,她又庆幸清明之前及时给爸爸上了坟,安心了,这次乡下多少人都没办法祭奠亡人,“连一块豆腐都买不到,老百姓都说,活了一辈子,没见过这样的世道”。
当然,也有人相信一定会胜利,麻将桌上倒有一半都觉得没事,“我们国家强大得很”。母亲当时就忍不住说:“你们都退休了,本来也在家里闲着,封不封没什么感觉,你睁眼看看现在年轻人多苦?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困在家里什么都干不了,靠什么吃饭?”
她说到这里感叹了一声:“这些老头,平日里也是不知道家用开销的,可能连米缸空了都不知道,真的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4月18日,周一,多云
8点,第10轮核酸。我们楼栋第一个轮到,这回改在楼旁的香樟树下,倒是不用走远,三分钟完事。Suda笑笑叹口气:“太近了也不好,本来好不容易有机会稍微在下面多晃荡一会。”
今天天气不错,洗晒衣物之余,也让两个孩子帮忙做家务。以前也没注意锻炼他们,但现在在家左右无事,何况想想这样封城的事,也不知道他们将来一辈子会不会再遇到,不说“极限生存能力”,至少一点生活自理能力总是必要的。
这两天也听说,很多人在家久了,“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本来都经常靠下馆子解决,难得自己做,现在不得不天天自己做,厨艺还没来得及练出来,倒是快被自己做的菜难吃死了。
前两天公司行政通告说即将为大家配菜,就有同事说,他在家没法做饭,需要干粮、饼干、方便面,如果是统一配菜,那配了也是浪费资源,给别人留着吧。行政答:“套餐是统一的,如果礼包里有自己不需要的菜品,可以跟邻居换或者支援邻居哦。如果没办法做饭,电热壶有么?电热壶里可以烧蔬菜蛋汤之类的。”虽然大家都在过苦日子,但可能有些人的日子更苦一些。
楼道封控后,安排了值日,今天轮到我们家消毒楼道——其实也就是每家的门把手和楼梯喷下消毒液。不过经历了这么多天,邻里之间倒真是亲近了不少,我家在顶楼,有时看到邻居的菜,也顺手帮他们拎上来。
在这里住了20年,我们邻里之间本来从不打听彼此私事,但现在居然也知道了各家的职业,有什么万一可以守望相助——对上海人来说,这原本真是个很陌生的词,因为在封城之前,根本没必要。
4月19日,周二,阴
今天核酸暂停一天。晚间做了抗原,第10轮。听说现在的做法是:核酸之前做抗原,抗原异常就不做核酸。如果是这样,那么如果明天核酸,就可以反推今天的抗原是正常的。
有人做了一张图,本小区的近日来的状况一目了然:封闭管理第27天,昨天仍有阳性,属于封控区,即便今日起7天无阳,出楼栋也要等到25日;如连续14天无阳,出小区则要等到5月2日。
不过看起来遥遥无期,因为在4月7-9日一度三天无阳后,之后每天都有新增阳性冒出,真印证了网上那句戏谑的话:“每天醒来都是14天的第一天。”
这像是个难以醒来的噩梦:因为对一种危害性已经大大减轻的异类的病态恐惧,大量人力物力被投入这无底洞中,所有人都困在一个执拗的循环中,每一天都靠运气活着,而这么做据说是为了保护你。这是一种过度保护,对独立的个体来说,也是一种羞辱。
看似奇怪的是,有时应有的保障它又完全缺失,像是一个自己把自己困死的系统。
听说了这么一件事:一位12岁的孩子因为是密接,在解除隔离后没人管,无车无公交,一个人拖着行李箱从临港的冰雪名城隔离酒店步行走回54.9公里外的家中,从早晨8点走到下午5点才到家。
我也走过50公里,几年前参加“一个鸡蛋的暴走”公益活动,早晨9点从迪士尼出发,走到晚上8点抵达东方体育中心,全程50公里。除了中间在打卡点补给、休息、吃饭,我大概走了9个小时,但我是成年人,无负重,路线也是一路都有指引,吃的喝的非常充足,一个孩子9小时走完55公里,恐怕不太可能,但即便他中间搭乘了一段地铁,此事也已足够惊人。
想想一个孩子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步行9小时,这像是在科幻电影里的场景,由于其荒诞、可怖,已经让我们很难为其个人英雄之举喝彩,因为我们没人愿意自己的孩子成为这样的英雄。
4月20日,周三,晴
6点醒来,看到母亲5点半给我发的消息,祝我生日快乐。生日确实是生日,快乐就很难快乐了。今年也不许什么心愿了,免得难以兑现。
10点,第11轮核酸。排队时,老二说:“本来爸爸生日,我们还能出去聚餐一顿,现在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了。”老大笑笑说:“总不至于等到妈妈生日吧?”Suda生日是5月28日。
从感染人数来看,这两天的情况是在好转,即便数字还不少,但80%以上都是在隔离管控范围内,社会面出现的极少。崇明、金山今天已率先宣布达到首日社会面清零——这两个远郊区最欠发达,尤其是崇明,与市区联系最弱,感染病例绝大多数都在长兴岛,本岛感染者原本就寥寥无几。
再这样下去,这座城市也经受不起了。四天前,4月16日,上海经信委发布《上海市工业企业复工复产疫情防控指引(第一版)》,明确各区政府和街镇、园区要积极支持企业复工复产。
今天孙春兰副总理又宣布“上海战疫取得阶段性成效”,上海国资委发文,要求“全力做好复工复产复市”——但教育局没出来提“复课”,“复工复产”也在“复市”前面,这或许可见官方最在意的还是恢复生产,而不是市场与民生。
几天前,路透社、联合早报就已透露,4月20日是上海这次防疫确定好的拐点,就像以往的任何一次计划一样,它看来也没有惊喜地实现了。朋友跟我戏谑说:“看来还是要依靠你的神力啊!”
我当然没有什么神力。不过让我意外的是,今天写完《封城之下的生日》,很多读者给我的留言,都表达了类似的意思:谢谢你,在这灰暗的日子里给我力量,让我觉得自己不孤独,看到一丝光亮。
那其实也是我想对你们说的。
2022-04-21
(https://matters.news/@13010713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