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篇:粗暴、机械、变态的文字审查带来的影响讨论的第四个问题——从言论自由的角度看文字审查的邪恶影响

言论自由不仅是《世界人权宣言》确认的基本人权之一,它也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赋予每个中国人的一项公民权利。在个体一面,言论自由是公民个人智性发育的“培养皿”和思想成熟和“健身房”,是展现个体精神风貌和实现个体价值的重要通道。在公共场域,言论自由是制约政府滥用权力的锁链和保障民主制度健康发展的基石。

中共在大陆施行的言论控制和网络审查制度,是对公民言论自由权的公然践踏和全面否定,是公权力暗箱操作私密运行的一项至关重要的制度保障,是大陆民众晕头转向找不见北的主要原因,是中国社会全方位败坏和整体溃烂的总根源。

我举几个例子,说明这种践踏和否定的恶劣程度——

例一:茅于轼,著名经济学家,中国民间经济学研究代表人物之一,被誉为“中国经济学家第一人”,曾与其他4位经济学家共同创办民间智库“北京天则经济研究所”并任所长、理事长。茅于轼先生对计划经济持严厉批评态度,对公有制持彻底否定立场。这样的态度和立场自然导致中共当局对他的不满和忌恨,数度遭到封嘴和禁言打压。2014年,茅于轼等多位作家被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点名,要求各出版社今后不得出版其作品。2017年年初,时任中国最高法院院长的周强发出向西方“宪政民主”、“三权分立”、“司法独立”亮剑、公然为习近平倒行逆施张目的谬论,招致大陆法律界和知识界强烈反弹,包括贺卫方、茅于轼在内的众多法律界知识界人士或发表公开信,或发起网上联署,呼吁周强辞职走人。此一事件最终导致民间智库平台“天则经济研究所网”、“天则公用事业研究中心网”等多个网站被封,茅于轼的社交媒体账户也被当局关闭和删除。(见图1:著名经济学家茅于轼网站和微博被关闭删除。图2:这几个网站曾发表与官方不一样的言论)

例二:张鸣,中国人民大学政治系教授,博士生导师。许是政治与历史的关系过从甚密之故吧,张鸣老师虽是一位政治学教授,却在历史领域笔耕不辍,堪称高产作家,相继出版了《武夫治国梦》、《乡土心路八十年》、《乡村社会权力和文化结构的变迁》等学术著作,以及《直截了当的独白》、《历史的坏脾气》、《历史的底稿》、《历史的空白处》、《辛亥:摇晃的中国》等历史随笔。其对历史的独特解析,被称为“张鸣式说史”,成就了一家之言。然而据他本人讲,“已经有好几年了,我的书一本也出不了,新书不能出,再版没有戏,到了版署,就泥牛入海。连已经出的书,各个出版社也不敢加印。”张鸣老师打趣的说:“没有判刑,却被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见图3:张鸣:退休之际的废话)

例三:张平,笔名长平,本世纪头十年中国大陆最著名的记者之一,“六四记忆·人权博物馆”总策展人。 曾在中国大陆及香港参与创办及主编多份报纸、杂志及电子媒体,文章随处可见阅读者众多。却在2010年引发审查机构的愤怒,被禁止在中国大陆媒体发表任何文章。“我在公共舆论中的存在被扼杀得比预想的要严重得多,那也是我个人生命的很大一部分丧失”。张平讲,“我感觉到是自己个体生命的否定。”(见图4:在加速崩塌的中国互联网上,正在消失的集体记忆)

例四:许章润,中国大陆知名法学家,曾任清华大学法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清华大学法治与人权研究中心主任。自习近平“凌驾”大陆,终止邓小平“改革开放”路线,欲将中国重搬回毛泽东时代之始,许章润就“冒着杀头的危险说出人所共知的道理”,尖锐批评其倒行逆施的行为。2018年,他发表《我们当下的恐惧与期待》一文,表达对习“再度闭关锁国”、“改革开放终止与极权政治全面回归”等八大担忧,以及“恢复国家主席任期制”和公开平反“六四”等八项期待。结果招致清华大学对其停职并接受调查处分。校方启动调查后,勒令许章润在等待结果期间停课、停止科研活动、停止招生,免除一切职务。2019年底大陆爆发新冠疫情,许章润于2020年2月发表《愤怒的人民不再恐惧》一文,直指中共当局政治败坏、政制溃败,改革开放已死,并称中国败象已现,倒计时开始。2020年7月6日,他被四川警方以嫖娼为由从北京寓所带走。(见图5:BBC中文:许章润上周一上午被四川警方从北京家中带走)

例五:这是一位升斗小民记述自己在公众号上发文的遭遇:“我原来的公众号叫‘自由的飛吧’,虽说我心自由,但文章,特别我自认为某些比较好的文章,往往发不出,或者发出后再消失。……比如之前,我写了一篇《我与炎黄春秋》,就压根发不出,后台审查时秒删。……包括我写的《扁平时代的立体人》(写方方)、《我悲伤地站在你身边》(写田田)、《如果没有自媒体》(写铁链女)、《西安疫起,平凹躺枪》、关于普京的文字等,文章都是发出后不久又寂灭。”

如果我们把目光放宽,放远,就会发现,在长城内外,大江南北,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华夏大地上,任何追索真相,逼近真相、述说真相的言论,都在中共的追杀封杀之列。二十多年前活跃在中国舆论场的大批公共知识分子和敢言之士,如今在主流媒体和公众平台上,几乎全部消声灭迹,难寻踪影。(见图6:美国之音:最后的公知也消失了)

第五个问题:粗暴、机械、变态的文字审查对思想的形成与传播的影响

法国哲学家帕斯卡尔说,“人是一根能思想的芦苇,人的高贵在于思想。”思想对人的重要性怎么强调都不过分。而在爱默生看来,“真正的革命发生在人们的头脑中,这就是观念的革命。观念革命是对既定价值的一次全面再批判,从而把人的精神引入一个新的境界。”

而思想是怎样产生的,尤其是那种能“把人的精神引入一个新的境界”的思想?我个人认为,它首先取决于我们生活的社会环境开放的程度,至少,公众获取信息的渠道是宽阔广泛且不受任何阻隔和限制的。

然而生活在高墙内的14亿中国人“享受”的却是另一番“超国民待遇”——

早在2002年,哈佛大学的研究人员就发现,中国屏蔽了数千个“提供新闻、健康、教育和娱乐信息”的网站。而总部设在英国的政策研究机构英国皇家国际事务研究所(Chatham House)的报告则指出,即使在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于2012年底执掌中国共产党之前,中国“就已经拥有世界上最复杂、最严格的互联网控制体系之一”。(见图7:2012年中国移动累计屏蔽的网站超60万个)

根据自由之家的说法,中国当局通过广泛屏蔽任何可能被视为破坏中国共产党统治体系的社交媒体平台和帖子,确保用户只能访问“一个被高度审查、监控和操纵的互联网版本”。

另外一个数字也很可怕:中文是世界上使用人数最多的语言,中国拥有全球最多的网民和移动互联网用户,但中文网站的数量仅占全球网站总数的1.3%。中文信息在整个互联网信息中占比之低不仅令人汗颜,更令人心惊肉跳。要知道地球上6个人里面就有一个中国人,而总数超过14亿的中国人“视界”,在浩瀚无垠的互联网星空狭窄到仅有1.3%!更可悲的是,在这可怜的1.3%里面,还有众多内容是被中共当局屏蔽、不许中国人看的!(见图8:油管You Tube、脸书Facebook、谷歌Google、推特Twitter、维基百科Wikiedia,以及世界上最大的几个媒体BBC、CNN、NYT、RFI都在被中国政府屏蔽的数千个网站之列)

这两方面的“窄”如同两块门板,将中国人的大脑生生给“夹扁”了,“挤残”了,而大多数人还浑然不觉甚至感觉良好。这一情况在Z世代身上表现尤为明显。(见图9:与西方隔绝:在“墙”内长大的中国新世代。图10:防火墙是好的。图11:他们在成长的过程中对信息审查已经习以为常)
思想的形成需要一定的土壤和条件,比如多元开放的社会环境,信息获取渠道的多样化,观念交流与碰撞的平台向所有人开放等等。但这些条件在中共统治的大陆均不存在。这就解释了为何中国人普遍幼稚无脑容易受骗,为何我们周围有那么多粉蛆五毛和奴才。

在这块贫瘠的盐碱地里好不容易生长起来的思想苗木——具有正常思维能力的人,他们想将自己的思考结晶传递给大众,却处处受阻,时时受限。这一状况造成、带来的结果是:中国人必将长期处在整体的低智无脑状态,而中共的邪恶统治也顺理成章会在此一国情的支撑、保障下维持更长久的时日。

(完)

作者 edit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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