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承包壮大
(75)沾金成土

小霍从一个守规矩、懂礼貌的年轻人,沾金成土,发生这一切,是必然的吗?

有网友评论:“四通在引进人才的时候,也引进了定时炸弹——霍海音……佩服你的魄力,幸好他没在你手里炸了。”

我回答:“在我手里,就不是炸弹,所以也炸不了。”因为四通有严格的财务审计,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不贪。什么样的头,带出什么样的兵。一个企业,掌门人是带头大哥,自己立身正派,下面就不敢胡作非为。你在上面歪出去一丝一毫,下面就能岔出去十万八千里。

贪婪之心,人皆有之。在基督教中,贪婪被列为“七原罪”之一。所谓赎罪,是要在人心中去除这七大恶魔,其中司贪婪的魔鬼叫“玛门”。

佛门认为六根不净的凡人皆有分别心、比较心、执着心、贪婪心、嗔恨心、痴迷心……如果能“弗”去这常“人”之心,即可成“佛”。

有人问:如何才能修成正果?我回答:多读书,读书明理,修心养气。邓拓在《燕山夜话》里讲过两个朋友打赌读书的故事,面壁十年,参透了人生真谛,志向自然高远,六根自然清静。

如果不读书,那就需要有好的榜样、好的环境、好的制度来引导你、约束你、规范你。

男人贪渎,多半是因为女人贪心。陈水扁身陷囹圄,吴淑珍难辞其咎。我不贪,李玉厥功至伟。一般来说,男人的色胆大于贪念,女人则相反。不过,男人一辈子受女人领导:小时候受妈妈领导,成家后受老婆领导,老年后受女儿领导。我没有女儿,现在乖乖地听从孙女领导。

从1984年5月四通成立,到1985年3月我辞掉公职落草为寇,我没从公司领一分钱,李玉没有二话。其间老沈给我分了4000元年终奖,李玉退了回去。后来四通替许多干部买了大单元房,我没有给自己分一间,李玉也没有意见。一开始,我们住在计算中心分给我的简易楼,是那种厨房只有一平米,没有卫生间,厕所和水龙头在楼道里公用的筒子楼。我父母来了,就住在那里。 我和李玉则回岳母家住。1986年中科院住简易楼的职工全都搬迁新楼,简易楼开始了停水停电,实在没办法住下去了,我在青年公寓四通买下的单元给父母找了一个房间暂时安身。却招来了《北京青年报》一篇很不友好的报道:《老鸳鸯飞进青年公寓》。尽管心有不忍,但我们只能坦然承受。旁观而看不下去的,是我已经离开的单位中科院计算中心。所里主动帮我从简易楼换到黄庄的801楼,虽然是最小的单元房,但有自己的厨房和卫生间,条件好多了。那时候,我的人事关系早已调离计算中心。帮一个离职的员工换房,领导们也是破例了。后来,四季青在西三环北路厂洼街和五金矿产合作盖了一批宿舍楼,李文元做主分了我一间,也是那种最小的单元房,我和李玉才算是有了自己的家。到1989年6月离开北京,我和李玉一直住在那里。7月份公安来抄家,被我家里的简陋震撼了,也感动了。他们不敢相信,这就是四通老总的家。

对我和李玉来说,钱,够花就行;房,够住就行。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现在,这两处房产,是我们在北京的全部资产,因为位置好,很容易出租,这笔收入,是李玉在北京主要的生活来源。我们很“富有”,除了钱,我们什么都有了:友情、亲情、敬重,每日吟诗著文、桥坛博弈、柳溪垂钓、含饴弄孙,享天伦之乐,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还有最难得的,是内心的安宁。

张奇春(左)和李玉

另有一种人,他们“穷”得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下钱。关于我离开之后的四通,李一川在一篇回忆文章中说:

1997年,在他(指四通后来的掌门人)如呆子般的“折腾”下,四通早已入不敷出、债务累累,每况愈下。此人居然想靠威逼利诱财务人员作假账来骗贷度日,在遭到强烈抵制后,引发了当时四通四名财务高管——被称为“四大财女”——张延、郭胜荣、刘绿波、汪世平——的全部辞职并逐一离去。

第二年四月,霍海音被收押。必须申明,我不认为这两者之间有直接的因果关系。但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财务监管失控,整个大环境的“礼崩乐坏”,贪渎泛滥,给一些人的贪婪之心、虚妄之念,提供了孳生的机会和土壤。从“点土成金”到“沾金成土”,为之一声叹息。

(未完待续)

作者 edit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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