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读到的两本翻译作品——-伊甸园之梦,流放者归来,让我脱离了中国文学的惯性逻辑,即1957年对西式知识分子的流放,1989年西式学子的流亡,六十年流氓文化实际上已将御用文人残剩的最后一点文学贵族气(传统)打磨,扭曲成了唱堂会的说唱艺人!中国文学不仅失去了悲天悯人的情怀,中国文人也瓦解了他们为民请命的义勇,伊甸园烟飞灰灭,流放者死不还家!

文学人不在场!在场的是阿合马,他一手握剑,一手耍玩堆成沙丘的铁钱,我知道了出卖灵魂的场效应,而关汉卿,朱帘秀的境遇,甚至汤显祖的隐抑,都变得历史惊人相似的重复!

你还有文学圣地吗?你还能看到真理的梦吗!

当烂哈蟆在宣称孔子精神这个中国官学的时候,哪儿是存续文化人的最后尊严的江湖?

果然,十年以降,荣辱颠倒,价值失范,道德沦丧,人性流失,败象,不幸言中!

末日声急乱,方舟已过死海,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救人心,存真理,作家越位担当起了律师,记者的职责,错在世道!

作家的使命应该不是防止人民圣殿教式的闹剧再次重复,他本该去研究人,不是参与政治:他参与政治,是因为时代出了毛病,促使他不再专注具体,却重复过去时代民间秀才的声扬民意,开廓言路,为民先锋的小技!这些本来制度设计许诺的,这也是宁为金圣叹,不为郭沫若的原因。

上网十五分钟即被掐断连接,写邮件十个字即遭黑屏,基本的公民权利都恍若犯上作乱,难道作家还能两眼不顾户外,附合中国官学卷土重来的闭着眼睛唱歌吗?

当年艾青躲开铁蹄下的歌女,刺刀前的琴师,去了延安,今天,他的艾未未却因关注杨佳刺警案而去了监狱!当然,这一次,儿子不是自己跑去的!

原来,流氓文化早成了主流价值的运转规则!它总有一套代换掉真理逻辑的黑规范!

我的父祖辈,母祖辈,他们奋斗的结果就是换取今天这样一个做新主子,奴役新人类吗?

关注中国农民的温饱,关注市民的胜利,这些其实全都是强权下的麻木不仁!

在应该斗争的地方,放弃斗争,是最大的犯罪。

文学精神必然是一种公民理念,一种防止个人命运被置于奴役境地的集体遭逢的污辱与迫害的抵抗美学。

今天,中国文学已不再是防止毒化与奴性的街头堡垒。

文学只有独立于国家,政府,宗教,唯有独立之精神的先导,才可能有具体事物上的自由之思想。

我不得不暂放西式具体思维的工作性,重捡起抽象的,大字眼的理念吁求和引导上的观念启蒙:不自知的中国国民在清算他们身上的流氓文化构成要素的报复中,浪子回头,重归传统学子基本学养的知耻,勇气,对学人的敬重,与达信。

一百年前,乔伊斯说文艺复兴把记者推上了原来牧师的位置,一百年后的今天,这个记者和作家复合的牧师将重回祭坛,担当起教喻民众争取过有意义生活的先知。

这也是中国国情使然,集体指挥,不诉诸个体,这个和西式思维殊途同归的文学潜流,才是阿喀琉斯之踵。

虽如此,但,作家的社会角色远不是小众俱乐部里的心理医生,作家的天职是著书立说,在历史场景中研究人,改型一个个具体的小写的人!

作家并不主张周期性暴发的系统的自我更新,他宁可诉求单个人的自我造型。

这是根除流氓文化,形成知性公民亚文化的捷径。

记者探索真相,作家研究真相,艺术家表现,维权勇士还原,政治家设计,这一切看似孤立即场的工作才是真正传统主义的孟子取义的背景,投影,明朗和正名!

我一生的修行和荣辱正是为这个真理圣地准备着一个孟子大我的角色!并且,骄傲。

弥留,或者横死,只是一个青年民主派的莫大荣耀与归宿!

假如我们必须去死,请别把我们撵进见不得人的地方,和猪啰争抢腐烂的菜根,这一切的苦难将变得庄严,因为圣地的完形,炼狱的升华,得以自我拧动孟子取义的浩然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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