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1日

昨晚约23:30睡觉。我终于脱掉已穿17天的脏衬衫、外衣,穿上国内德赛公园朋友送的长袖内衣、台湾朋友送的意大利品牌的休闲运动服、袜子,盖上我自己的一件鸭绒大衣睡觉。

我还是睡在长椅子上,虽然已有两个睡袋,但还没有使用,因为睡袋的外层很薄,直接铺在硬冷的地面上,寒气会渗透到背部,长期这样睡或许不利于身体。等获得一个隔层后,再用吧。

昨晚睡觉,我有一个正式的小枕头,枕头芯是一块专用泡沫,外边套着绒布,这是台湾研究生林小姐捎来的。前几天,艾未未托他助手送来的一只毛绒小羊驼,晚上我把它作为枕头。据朋友告诉,这个玩偶,在中国网络上叫做“草泥马”,是专门用来讽刺和谐社会的。

我没有这些先入为主的看法,倒觉得这头南非羊驼很可爱,令我舒心,虽然是一个无生命的玩偶,但我已视它为有生命伙伴,朝夕相处也有感情了,空闲时抚摸一下它的羊毛,默默对话几句。它昂首站在窗台上,守护这我的三张抗议招牌与垂披着的两件抗议广告衫,每当路过的旅客看一下这些抗议文字,它也向他们报答一个微笑,多么温馨与和谐。

这样的好伙伴,我于心不忍把它作为枕头,因为我已十几天没有洗头了,肮脏的头发会搞黑它的白羊毛。所以,晚上睡觉时,我用一块新毛巾盖在它的身上,作为枕巾。现在,它结束了做枕头的苦役。

上午9:50许,美国纽约来电话,王军涛、吕金花、王天成、李进进、赵岩等朋友聚在一起,分别与我通话,问候与支持我的回国行动。11:20许,我接受希望之声电台的直播访谈,谈听众关心的问题,关于我的回国历程、滞留在东京成田机场的生活情况、对维护中国公民回国权的看法与前景等等。

我是一个人权捍卫者,不是民主运动的活动家,也不是宗教信仰者,更不是中共党员。但是,在中国公民回国权的问题上,已经不分信仰主义、不分党派、不分体制内外,所有人都支持我回国回家,这也是所有的人自己的最基本人权。每一个人可以有不同的宗教信仰、不同的政治见解、参与不同的党派,但回国回家的权利是共同的,即使罪犯,也要让他回国后再接受审判。

今天周六,我不接受日本记者及驻在日本的外国媒体记者的当面采访,这是成田机场管理公司要求我协助的事,周六、周日及国家规定休息日是他们的休息日,安排不方便。日本时事通信社已与我预约在下周二采访。当然,电话采访没有时间、场地的限制。下午15:30许,来自法国的电话,我接受法国电台记者的电话采访。

朋友用邮件挂附件的方式,给我的手机邮箱发来了美国洛杉矶时报的文章,报道我的回国故事,我把这篇文章的连接放在这里,供懂英文的朋友参考。

http://www.latimes.com/news/nation-and-world/la-fg-japan-terminal-man19-2009nov19,0,29937.story

我收到的手机短信里,有很多是来自国内大学生,甚至还有高中生发来的。令人欣慰的是,这些年轻人也关心这个故事,而且还在传播这个故事。他们是中国的希望。我们的这代老人中,有很多人都埋怨我们的儿女一代人,认为他们自私自利、缺乏理想、不关心国家大事。但是,我一直认为,年轻一代人比我们有作为,他们爱惜自己的个人价值与权利,就会维护自己的公民权利,就会需要并推进法治。

年青一代人他们厌烦民主、自由、或共产主义等统一标准的空洞教条的理想,是因为他们心里已有各自让自己生活充实美好、有实际内容的理想。这个国家没有尊重他们的公民权利,他们也会漠不关心这个国家的大事小事。其实,糟糕的是我们这一代人,从小的教育就是为了国家、集体利益应该牺牲个体,自己永远是一颗小小螺丝钉,随时可以被控制国家机器的权势者抛弃,也没有任何反抗,还羞于维护自己的权利,以为这是斤斤计较、自私自利,不相信公民自己的力量,也不信任法律,对权力者的恐惧与谄媚已成为习惯,还振振有词这是服从国家利益。

转载一个大学生的短信,以及他推荐我看的一篇文章,与其他朋友分享。

“祝你早日回国,您受苦了。我是一名大学学生,其他的我也不想多说,相信很多人都对你表达了祝福。前段时间看了这么一篇文章,不知道你看过没?

《鲁迅滚蛋了,他笔下的人物欢呼雀跃了》

近来,由于人民教育出版社在新版语文教材中逐步剔除鲁迅的文章,引来一片争议,赞者有之,阻者有之。而笔者认为,在近年来对鲁迅话题经历了沉默、回避、冷淡的过程后,现在让其滚蛋,已经是时候了。

鲁迅之所以滚蛋,是因为那些曾经被其攻击、痛斥、讥讽、怜悯的人物又一次复活了,鲁迅的存在,让他们感到恐惧、惊慌、卑怯,甚至无地自容。

看看:

孔乙己们复活了。并且以一篇《‘茴’字有四种写法》的论文,晋级为教授、学者、国学大师;也不再提心吊胆地“窃书”了,而是平心静气地在网络上“窃文”了;不仅可以舒坦地“温一碗洒”,而且还能以其博导的诱惑力对“伊”来一把潜规则了,他岂能让鲁迅揭了他前世的底?!

“资本家的乏走狗”们复活了。尽管它们披上了精英、专家的外衣,但依然“看到所有的富人都驯良,看到所有的穷人都狂吠”,他们或装神弄鬼地玩弄数字游戏,鼓吹物价与美国接轨、工资与非洲接轨的必然性与合理性;或干脆作了外国人欺诈中国的“乏走狗”,与其里应外合、巧取豪夺。它们岂容鲁迅再一次把它打入水中?!

赵贵翁、赵七爷、康大叔、红眼阿义、王胡、小D们复活了。有的混入警察队伍,有的当上了联防队员、城管。披上制服兴奋得他们脸上“横肉块块饱绽”,手执“无形的丈八蛇矛”,合理合法地干起了敲诈勒索,逼良为娼的勾当。如果姓夏那小子在牢里不规矩,不用再“给他两个嘴巴”,令其“躲猫猫”足矣。想想,这些下做的勾当儿怎能让鲁迅这种尖刻的小人评说?!

阿Q们复活了。从土古祠搬到了网吧,但其振臂一呼的口号已经不是“老子革命了!”而是“老子民主了!”每天做梦都盼着“白盔白甲”的美国海军陆战队早一天杀过来,在中国建立民主。因为只要美国的“民主”一到,赵七爷家的钱财、吴妈、秀才老婆乃至未庄的所有女人就都是我的了!哼!而鲁迅却偏偏要我做个被世人嘲讽了数十年的冤死鬼,我岂能容你?!

假洋鬼子们复活了。这回干脆入了外籍,成了真洋鬼子。并且人模狗样儿地一窝蜂地钻进“爱国大片”的剧组,演起了凛然正气、忧国忧民的仁人志士,让人好生不舒服。此种一边哽咽着颂扬祖国母亲,一边往向征中华文明的青铜大鼎里撒尿的举动,岂不是鲁迅杂文中的绝好素材?!

祥林嫂、华老栓、润土们复活了。他们依然逆来顺受,情绪稳定,和谐和睦。因为“这人肉的筵宴现在还排着,有许多人还想一直排下去”,这样,必须要备足了餐料。而那些准备做餐料的人,本来可以闷在铁屋子里,一边听着小沈阳的笑话,一边麻木地死去,岂容鲁迅把他们唤醒,再一次经历烈火焚身的苦痛?!

那些“体格茁壮的看客们”复活了。他们兴致勃勃地围观那些“拳打弱女”、“棒杀老翁”、“少年溺水”、“飞身坠楼”的精彩瞬间,依旧“颈项都伸得很长,仿佛许多鸭,被无形的手捏住了的,向上提着”。哈哈,仅看客一类,被你伤害的人就太多了,因为中国人几乎都愿做看客!

鲁迅之所以滚蛋,是因为当今的社会不需要“投枪和匕首”,而需要赞歌、脂粉、麻药,需要舞厅、麻将桌、六合彩、体彩股市。正如陈丹青先生讲的“假如鲁迅精神指的是怀疑、批评和抗争,那么,这种精神不但丝毫没有被继承,而且被空前成功地铲除了。我不主张继承这种精神,因为谁也继承不了、继承不起,除非你有两条以上性命,或者,除非你是鲁迅同时代的人。最稳妥的办法是取鲁迅精神的反面:沉默、归顺、奴化,以至奴化得珠圆玉润。”

如果鲁迅赶上这个时代,对于“开胸验肺”、“以身试药”、“周公拍虎”、“黑窑奴工”、“处女**”、“官员嫖幼”等一系列奇闻,又会写出多少辛辣犀利、锥骨入髓、令人拍案叫绝的杂文来,想想,真是让人后怕,所幸这个尖酸刻薄的小人已不在人世了。

让我们彻底赶走鲁迅,欢迎“小沈阳”,让人们在开心笑声中忘却现实的不公和苦痛,在笑声中渐渐地麻木、渐渐地变傻……

呵呵,国家需要你的程度真的超乎你的想象,这是个恐怖疯子,黑社会横行的年代,我们学生需要榜样,我和我的哥们儿永远支持你……. ”

Feng Zhenghu20

 

 来源:作者博客

作者 edit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