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大选结果,左翼联盟和右派党独立希腊人组成联合政府,四十岁的齐普拉斯(Alexis Tsipras)出任总理。

政府左转,希腊之后西班牙或会跟进。希腊选举后马德里上万人集会游行,支持新组左派党“我们能”(Podemos),它在民调中已经领先。

希腊之后第二个向欧盟申请纾困的爱尔兰,当时得到欧盟八百五十亿贷款,为期三年。三年后信贷等级评估回升,爱尔兰二○一三年底脱离欧盟监管重获财政独立,是欧盟纾困的成功案例。事实上,欧盟纾困机制不仅有益──危机中对问题国家施以有效救助,而且遏制危机失控。如今,左派政府的威胁在于其对纾困机制“革命性”的挑战,影响就不局限于经济了。

希腊左派政府强势出击

希腊左派新政府雷厉风行:一月二十五号星期日当选,星期一宣誓就职,星期四组成内阁;新政府十四名部长大大瘦身,上届政府二十二名。新总理齐普拉斯激情宣佈“唯有人民是我们的老闆”,“救国的政府”要“重建希腊的尊严”,施政“目标是减免债务”,政策“优先”是摆脱紧缩政策所引起的人道危机。新任财政部长瓦鲁法基斯立即宣佈,对外拒绝欧盟贷款的三合一(即欧盟央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欧盟委员会)监督,对内立即叫停国有企业私营化,包括计划中的国家电力公司和铁路公司私有化、和进行中的比雷埃夫斯(Piraus)海港出售,消息传出股市暴跌。为了表示信守竞选承诺,新政府宣佈回聘九千五百公务员,低收入公务员恢复发放第十三月薪金,最低工资从五百八十六欧元提高到七百五十一欧元。……国际上,新左派政府显示向俄国靠拢,对于欧盟对俄国的制裁,齐普拉斯甚至表示愤怒。

虽然齐普拉斯声称希腊不是欧洲的危险而是对欧洲的挑战,左派新政府的姿态还是令欧盟“目瞪口呆”。作为债权人,布鲁塞尔还有其他欧盟国家的反应明确断然:贷款合约新政府必须遵守,减免债务没有可能。左倾震撼的效应没有如愿发生。

左派政府的外交与姿态政治

欠债还钱自古而然,如何能理直气壮要求赖账?强横的姿态无非外交试探,碰壁后新政府立即变调,齐普拉斯转称:雅典不想争吵也不是要自己说了算,但改革需要时间,他愿意和欧洲夥伴协商。新政府上任第四天总理和财政部长开始穿梭外交,变化身段以寻求新的机会。欧盟第三期财政救援二月底到期,雅典没有拖延的余地。意大利、英国、法国、欧盟及其央行,最后一站柏林,不情愿又不得不的一站──德国承担对希腊三千二百亿欧元贷款的大头,债权国中举足轻重。德国久已成为希腊“灾难”的替罪羊,希腊媒体上默克尔一直被套牢在党卫军的制服里。

齐普拉斯高调重申履行借贷方的义务,表示一定加强税收严厉打击逃税与贪腐。财政部长出行中闭口不提减免债务,代之以债务转型──希望发放六个月的短期公债抵偿贷款;改口接受监督,但要求放宽尺度给希腊以财政自主空间。事实上左派政府“减免债务”的目标没有改变,改变的只是表达方式。建议第三期救助能延长到五月底,还希望得到一笔过渡时期贷款。所有这些都没有得到回应,外交尝试没有实质性收穫。

齐普拉斯回到雅典态度又转强硬:希腊已提出治理危机的建议,就看欧洲特别是德国的反应。总理回到雅典又是希腊人的救星,要让民众感到新政府在为希腊和希腊人民而战,要让欧盟看到他的政府有强大的民意基础。

德国前外长绿党政治家菲舍表达了他的忧虑。如果齐普拉斯抛弃紧缩和改革的路线,必会对南欧危机国家发生示范效应,那么四年来纾困的成果将会前功尽弃,渐趋平缓而尚未克服的危机又会卷土重来,对于尚徘徊于停滞边缘的欧元区经济雪上加霜。雅典选举的效应还可能对欧洲的民主政治形成威胁,催化极端主义复燃──极端左翼、极端右翼与极端民族主义。去年法国右翼国民阵线在欧洲议会选举中得票百分之二十五点四,奥朗德的社会党只有百分之十四点五,而危机之前二○○七年国民阵线只得票百分之四点二九。危机不去,极右派上台执政不是吓唬人,此外还牵连国际政治。希腊左派新政府显示向俄国靠拢,俄国也在向希腊招手。齐普拉斯西欧穿梭外交归来旋即收到俄国的访问邀请,普京希望就广泛的合作交换意见,还表示愿意在财政纾困上伸出援手。

沉疴积重难返,纾困任重道远

希腊危机,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寅吃卯粮,不自今日。二○○二年欧元流通,这一年希腊僱员薪金上调百分之十二至十五!德国素有强大的公会,每隔数年劳资谈判调薪,结果不会超出百分之五,两位百分数是天方夜谭。希腊公务员一年享有十四个月工资,习惯上德国僱员也有十三个月工资,是作为圣诞奖金。二○一二年希腊国家停止向六万三千五百“死灵魂”发放养老金,仅此一项每年节约四亿五千万欧元财政支出。

希腊债台高筑,更多年入不敷出,国家收入以税收为主,希腊经年税收不彰;逃税又以工商界大鳄为最,国家为此每年损失数百亿欧元。雅典大学一位教授称希腊税制4-4-2:百分之四十被逃掉,百分之四十进了受贿官员的腰包,国家只得百分之二十,焉能不破产。二○○七国际金融危机那一年对资产与盈利的徵税,希腊百分之十五点八,德国百分之二十四点四,英国百分之四十二点七。地下经济在希腊据称占国民经济百分之四十,国家损失税收又是数百亿。

二○一○年希腊开始实施紧缩政策:取消公务员第十三和第十四个月薪金、圣诞奖金和休假津贴、工资冻结,退休年龄从六十一点三岁三次延迟到六十七岁,削减养老金、失业金、最低工资……,节缩痛苦,却无可避免。早在上世纪末德国就改革和削减失业金与社会救济金,早在十五年前德国法定退休年龄就从六十五岁延迟到六十七岁,不改革无以维持现行的福利制度。希腊已经拖得太久。

穿梭外交归来的二月八日,齐普拉斯在议会宣佈改革要点:制裁经济寡头,严查贪腐行贿,停止政府部长的特殊待遇,出售总理专机;同时改变紧缩政策以结束希腊人的苦难:停止公务员解僱、逐步提高最低工资到七百五十一欧元,向无家可归者免费提供食物,向德国要求以战争赔款以平衡债务。希腊财政部长期间向欧盟提交改革计划,等待欧盟两周后答覆。

哪些是宣传鼓动、政治策略,哪些是实际的左派政策,还有待观其行。欧元区与希腊、希腊与欧盟不会破裂,希腊的未来在左派政治与欧盟的角力中。

文章来源:争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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