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庐山会议上,毛泽东发表了攻势凌厉的“7.23”讲话,彭德怀、周小舟、李锐等人如霹雷轰顶,惊惶不安。几个老“右倾”不约而同来到黄克诚住处,发了一通牢骚,说了一些怪话,不料被人发现,捅了出来,弄得人们议论纷纷。

  在极度的惶惧中,李锐给毛泽东写了一封信,介绍了自己和彭德怀、黄克诚、周小舟的关系,交代了23日夜晚几个人聚会的情由。他说了一些实情,却 隐去了批评毛泽东是“斯大林晚年,独断专行”等尖刻言论。他以为这样就可以释去毛心头的疑云,使自己一伙人蒙混过关。他真的能蒙混过去吗?

  这封信由毛泽东的保卫副官王敬先连夜送给了毛泽东。也许是这封信“蒙”住了一时?毛泽东不仅把信送与常委们看,而且还让黄克诚、周小舟、周惠、 李锐四人列席7月31日中央政治局常委会议,让他们当面旁听这些中央大员是如何集中火力,痛批彭德怀的。而且,彭真还如往常一样,让李锐做记录。毛泽东在 开篇时还说:“李锐的信已收到,转发常委看了。现在是保护群众革命性问题,要反右倾机会主义。”李锐等人居然还在毛泽东“保护”之列,毛泽东的重点在于反 击彭德怀的右倾。

  但是,随着批判彭德怀的不断升级,不少人也在不断追问“23夜晚事件”,他们批评毛泽东的尖刻语言,不知通过何种渠道,居然传了出来。下面是罗瑞卿对周小舟的揭发批判,从中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罗瑞卿详细揭发了周小舟和周惠约他谈话,企图让罗瑞卿不要阻挠他们大谈特谈大跃进的缺点,然后严厉地提出如下问题——

  1.你周小舟同彭、黄、张的基本观点那样一致,难道你没有参与军事俱乐部的机密?

  2.你对彭德怀同志急于发难,在彭对形势的估计上分析上,起过什么作用?

  3.你到彭德怀同志那里究竟议论了什么?23日毛泽东同志刚刚讲过话,晚上你和周惠、李锐二同志又去了,议论过一些什么?据你们说是去黄克诚同 志处吹牛皮,没有到彭那里。不过据我看,到彭那里、到黄那里都是一样。这里应该附带说明,你到彭处我碰到过两次,其中一次就是23日晚上。我从含鄱口看月 亮回来,晚上10点半了,碰着你们,老实说,我是怀疑的。

  4.到我处宣传,用心何在?拉我入军事俱乐部?大概不会,因为我是彭的眼中钉。但是是否有压我一下的意思,以便使我不阻挠你们在小组会上大讲特讲大跃进的所谓缺点呢?

  5.这次到庐山来,你同周惠、李锐同志三人结合一起,观点一致,形影不离,这是什么原因?这不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么?你们在一起议论过什么?

  从罗瑞卿这些“义正词严”的批判中,可知他一直处于警惕和怀疑之中,但对“7.23”事件的具体内容,对那几个人“议论过什么”可能还不甚知晓。

  接着罗瑞卿“语重心长”地批判道:“我要劝一劝周小舟同志,我们希望你迅速地从‘军事俱乐部’拔出脚来,不要愈陷愈深。毛泽东同志和常委其他同 志那样苦口婆心、仁至义尽地向你做工作,同你们四个人几次谈话,两次常委会同彭德怀同志谈判,批评他,又请你们四人列席,又写信给你,送书给你。为什么这 样?无非是想挽救你,要你同那个‘军事俱乐部’决裂。这一切一切,难道你都无动于衷吗?你的心肝难道不是肉做的?你究竟耍的什么主意?你要抵抗到什么时 候?你还有没有一点党性?你写给毛泽东同志的信,那算交得了账吗?你那个东西太低能了,像我这种人都看得出一点,你还能骗得过毛泽东同志?骗得过中央其他 同志?骗得过全会同志?真有点太不自量了吧!……如果想蒙混过关去,躲藏起来,图谋再起,这是不可能的,休得妄想!不要说你,我看就是你们‘军事俱乐部’ 的领袖,要想这样,也是办不到的。这一次是彻底地暴露了!”

  罗瑞卿对周小舟的这番批判发言,可谓“苦口婆心,仁至义尽”;后面的几个提问,可谓连珠炮响,直击要害。罗大将对领袖可谓赤胆 忠心,对大跃进极左路线的维护可谓不遗余力,对彭德怀周小舟等人的“右倾”观点可谓恨之入骨!一想到罗大将现在完全是站在极左的错误立场上,他批判的对象 完全是为国为民的正确的东西,他的凌厉的批判,不仅给自己、也给我们的领袖、给我们的党、给我们的国家,蒙上了羞辱,带来了灾难,不禁令人唏嘘感叹!

  不知《罗瑞卿传》的作者们如何处理罗的这些讲话,不知罗大将后来是否有所反思,有所检讨!(反正笔者没有见到过)不过,从罗瑞卿的这些讲话中可 知,他对“7.23事件”中,周小舟、李锐等人到底具体说了什么话,可能还有些含糊。他只知道,李锐和周小舟各自给毛泽东写了一封信,企图掩盖自己,蒙混 过关。

  但是,在另一次对黄克诚的批判中,罗瑞卿的揭发和批判已经透露了一些信息,让人心惊肉跳!

罗瑞卿居高临下,对黄克诚说:“我提几个问题:1、彭德怀同志从国外回来,给毛泽东同志送坏的方面的材料,是否比过去多了?过去送过没有?(黄克 诚:比过去多,过去也送过)2、23日毛泽东同志讲话,周小舟、李锐等三人到你那里,说毛泽东同志讲话是一百八十度转弯,你当时讲:‘不要紧张,不要那么 恐慌,毛泽东同志说左派要,中间派也要。’这是什么意思?”……
  河南省委第一书记吴芝圃跟着批判道:“参加‘俱乐部’的几位同志一致说,人民公社办早了,经济情况紧张得很,已经影响了阶级关系,要不是中国工 人农民好,就会出匈牙利事件;一致说在庐山会议上要讲缺点,感觉有压力。并且在毛泽东同志7月23号讲话之后,还往来密商对策,小将有些惊慌,大将说‘不 要紧张’。可是他们一致避重就轻,守口如瓶。这难道是不谋而合吗?”

  从罗瑞卿和吴芝圃的揭发批判中可以看出,这些“左派”已经掌握了“7.23事件”的一些要害罪证了,对他们的批判就有些“有的放矢”了。但依然认为是“避重就轻”,还有一些关键“罪证”没有“突破”,“斯大林晚年”问题还没有被揭出来。

  1959年8月10日早上,李锐接到会议秘书处通知,要他到黄克诚那里去对证一件事。有人揭发说,李锐曾两次同黄克诚谈过高岗的问题。1948 年,李锐曾当过高岗8个月的政治秘书,就住在高岗家里,对高岗的思想、作风、用人和生活等方面,很有些看法。1953年,高岗“一马当先”被任命为国家计 委主席,权力大于周恩来,李锐竟说中央这样安排不当。这两件事李锐和黄克诚都谈起过,黄表示不同意李锐的看法。于是大会既要查清黄和高岗的关系,更要突破 “7.23事件”的内幕。所以要李锐和黄克诚当面对质。

  李锐未来之前,一群人就气势汹汹围着黄克诚,逼迫他交代“新问题”:“张闻天已经交代彭德怀的问题了,你为什么不交代呀?”“你和彭德怀走得最近,你肯定比张闻天知道的更多,你要老实讲出来!”

  张闻天交代了什么呢?原来是8月9日在第二组会上,张闻天在众人逼迫下做了如下交代:彭德怀谈到,中央常委会上,只有毛主席一 个人讲得多,别人很少讲话,他一个人说了算。南宁会议、成都会议对反冒进的同志,是否一定要采取那么个斗争方法,是否只注意了个人威信,而没有注意集体威 信?还讲到要注意斯大林后期的危险,以及毛泽东读中国的旧书很多,熟悉旧社会对付人的那套办法,很厉害。

  听了张闻天的交代,黄克诚像被人猛击一掌,心里七上八下起来:23日夜晚确实听到了那伙年轻人“离经叛道”的语言,从来不会撒谎的自己,居然掩盖了十几天没有说出来,现在要不要像张闻天一样说出来呢?

  面对这伙人气势汹汹的追逼,黄克诚正在犹豫不决,忽见李锐走进会场,后面还跟着面色严峻的罗瑞卿大将。他马上产生一种错觉:李锐已经全部交代了,那晚上的谈话已经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我为什么还隐瞒呢?

  于是黄克诚交代了不少彭德怀和他的谈话,随后说道:“关于斯大林晚年的话,彭德怀没有同我说过,别的同志说过……”立即有人追问:“是谁?”黄 克诚可能记错了,说道:“李锐。在23日讲话后的那天晚上,他们三人来到我处时,李锐问过我:‘现在我们是否像斯大林晚年?’我说:‘不能相比。’”

  黄克诚话音未落,会场顿时像引爆了一颗炸弹,一片哗然,怒声四起:“竟然把毛主席比作斯大林晚年,是可忍,孰不可忍!”“李锐给毛主席写信,竟然掩盖了这句话,想蒙混过关!”

  李锐在气势汹汹的围攻里,一脸的尴尬,紧揪着的心像被人用刀割着,一阵阵往下滴血。他只好硬着头皮,一五一十将23日夜的情况讲了一遍。特别强 调了黄如何批评他们,认为他们情绪过了头,有错误就应当好好检讨,等等。他清楚地记得,“斯大林晚年”的话是周小舟说的,黄克诚却说成是他说的,是他就是 他吧,这样一来,自己就可以替小舟担一些责任,何况自己也有这种思想。更何况,自己说毛主席不能“一手遮天”,其严重程度不亚于“斯大林晚年”,居然没有 被揭露出来,这不是“幸运”吗?

  李锐讲完以后,陈正人马上来到周小舟所在组,问周小舟:“黄克诚已经交代,你们三个人23日晚上谈了现在是斯大林晚年,反右会出乱子,你说了没 有?”小舟答:“我说了。可我心地坦然,假如因此把我搞成反党集团成员,肯定是个错误。”李富春等人问道:“斯大林晚年是什么意思?”小舟说:“这次就是 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从反左到反右。毛泽东同志多疑,独断专行,自我批评不够。”陈正人随即回来说,周小舟承认了,这话是周讲的。但是人们普遍认为,周小舟 和李锐臭味相投,二人可能都说过“斯大林晚年”的话。

  问题揭出来了,就开始严厉批判了。只见罗瑞卿大将声色俱厉、怒不可遏地批判道:

  “你们是不是把彭德怀、黄克诚同志那里变成了反党司令部,变成搞阴谋活动的地方?毛泽东同志讲过:‘苏联鞭死尸,我们这里闹分裂的人要鞭我的活 尸。’黄克诚同志,你是党中央书记处书记,你听到把毛泽东同志看成‘斯大林晚年’这样的话,为什么不气愤?为什么不臭骂你们‘俱乐部’的成员?为什么不反 映?你们究竟要搞什么鬼?你们不是正人君子、一贯正确吗?周小舟刚才在那个小组会上讲,他们在你家里议论过,现在像斯大林晚年,要防止斯大林晚年的危险。 可是他还骗我们说,他虽然说毛泽东同志是斯大林晚年,他还是爱护毛主席、拥护毛主席的。我顶他:你说这些话,脸都不红一红吗?像你这样的拥护者,如果多了 几个,那还得了!克诚同志,你说你给他们泼冷水,这就是你的正确吗?是不是说他们:你们别把我这司令部暴露了!你的党性哪里去了?周小舟刚才讲,承认他们 分裂党,周惠承认他们订了攻守同盟。李锐你们几个要到毛泽东同志那里去,是不是要‘逼宫’(即逼毛泽东下台)?有人说,李锐的尾巴有1万公尺长,我看至少 有15000公尺。以前我对你印象好,但感到你有一股气味‘逼人’,那么骄傲、狂妄,连毛泽东同志都不放在眼里!”

  对于这种上纲上线、惊心动魄的批判,李锐已经听惯了,心里有了一定的承受能力。尤其是“斯大林晚年”这个爆炸性的罪行暴露以后,觉得再没有什么 好谈的了。他最担心的是田家英和胡乔木,再追查下去就麻烦了。田家英当时也在这一组,当李锐退出会场时,他瞥了一眼田家英,只见他呆坐无语,面无人色。李 锐一阵心悸,觉得无论如何,不能再牵连他们;同时他又觉得,这样查下去,对主席有什么好处呢?把我们之间的那些议论都揭发出来(田家英说毛泽东“晚节不 终”等语,不亚于“斯大林晚年”),主席身边多年最亲近的几个秘书,对老人家竟有这样一些看法,这对主席的威信有什么好处呢?

  于是李锐找到负责会议的薄一波,说道:“祸是我闯的,一切由我承当,我作交代,作检讨,但人事关系只能到二周和黄为止,这已是众所周知的,无可隐讳,决不能再扯宽了。”薄一波同意李锐的想法,要他主动一些。

  李锐随即写了一篇检讨,题目是《我的反党、反中央、反毛主席活动的扼要交代》,内容主要是他在山上同二周交换过的各种意见,尤其是在“7.23 事件”中的非议活动。尽量给自己戴大帽子:“攻击大跃进和总路线”“大肆攻击主席和中央领导”;30日夜晚给主席写信,是欺骗主席,“说是用我的政治生命担保写的”;“我同黄、周已结成湖南宗派集团”,“我已经陷入彭德怀的军事俱乐部”……

  尽管李锐一味朝自己头上扣屎盆子,戴大帽子,依然不能得到原谅,反而遭到更多的耻笑和非议。尤其是这种做法引起了周小舟和周惠的不满。周小舟说他“言不由衷,推卸责任”;周惠后来认为,“李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让我和小舟陷入极大被动,因为‘同案犯’李锐都交代了,我们再不承认,就是负隅顽抗了。”周惠多年来一直耿耿于怀。他的“斯大林晚年”以及给毛泽东写信掩盖真相的做法,肯定深深刺伤了毛泽东的心,他首先就很难闯过毛泽东这一关!

  和李锐关系不错的胡乔木,思想虽然偏右,但是对李锐等人的“斯大林晚年”的说法,十分气愤。8月10日下午,胡乔木来到第四组,作了长篇驳斥所谓“斯大林晚年”的污蔑的发言。他说,毛主席有点像斯大林晚年这个话,用意显然是专门说斯大林的错误方面,这是一个严重的原则问题,这是对毛主席党中央“很大的侮辱和恶毒的污蔑”。他从几个方面,用对比手法,论证了毛主席绝不是“斯大林晚年”——

  1、斯大林晚年严重脱离群众、脱离实际,毛主席在哪一点脱离群众,脱离实际?群众路线的工作方法,不是毛主席创造的又是谁创造的?如果不密切联系、彻底依靠、放手发动群众,怎么会出现去年的大跃进、公社化运动?

  2、斯大林晚年在党内是不讲民主或者很少讲民主的,连中央全会都不召开,而我们却不但经常开全会,而且经常开扩大的全会,这次会议就是一次。很 多文件都是省、市委书记起草的,很多意见都是大家议出来的,毛主席十分重视党内民主,尊重同志们的意见,怎么能说和斯大林的晚年相同?第二次郑州会议上, 毛主席说人民公社运动中的某些缺点,他要负责任,当时到会的同志大家坚持建议不要这样往下传达,以免全党层层检讨,影响干部的积极性,毛主席才勉强接受了 这个意见。

  3、斯大林晚年提倡个人迷信,毛主席在这个方面也同他相反。七届二中全会就做出了决定,不许祝寿,不许以人名命地名。中央曾根据毛主席的意见通知,他的塑像除了作为美术家的作品可以在美术馆陈列外,一律不许在公共场所陈列。

  4、斯大林在肃反问题上犯了严重错误,他常把党内矛盾、人民内部矛盾同敌我矛盾混淆起来,以致在苏共党内有许多中央委员、高级将领等被错误地杀害了。难道毛主席曾经杀过一个中委、一个将军、一个党代会的代表吗?毛主席对党内斗争的原则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是分清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正因为这样,许多犯过错误的同志至今仍然在党中央团结一致地进行工作。

  5、斯大林晚年无论在理论上和实践上都有停滞的倾向。在斯大林时期,苏联农业30年没有超过沙皇时代的最高水平。他否认对立面的统一,否认否定之否定,实际是丢了辩证法。毛主席正好相反,简直可说是辩证法的化身。他虽然六十几岁,精神比许多青年人都年轻,真正是生动活泼,一往无前。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是同他对辩证法的深刻了解分不开的,是同他始终充满朝气的精神状态分不开的。……

  胡乔木的这一番讲话,有理有据,对比鲜明,有力地驳斥了毛泽东是“斯大林晚年”的谬论,给了李锐等人重重一击,符合当时的大气候,也一定能博得毛泽东的青睐。

  但是,用实践的观点,用历史的观点来评判,胡乔木的这种理论在当时有害而无益。尽管他列举的毛泽东的许多科学的工作方法、卓越的成就都是客观事 实,但是一经和大跃进、人民公社这些脱离实际、祸国殃民的事物联系起来,便形成了一种讽刺。你如此密切联系群众,如此充满辩证法,却发动了使群众利益受到 严重损害、使国民经济陷入最低谷、使整个中国遭受了三年大饥荒、使成千上万人饿死的大跃进,你那“群众路线”和“辩证法”的正确性在哪儿呢?

  尤其应当提醒的是,毛泽东此时头脑正在发热,正在主观武断地发动对掌握真理的彭德怀等人的猛烈批判,正在摈弃反左、大力反右、把中国拉向灾难的 泥潭,换言之,正在错误的道路上往下滑。一个真正的为国为民的正直之士,应当给毛泽东泼冷水,而不是火上浇油(当然,为了自保,也可以保持沉默)。而如此 大力为毛泽东歌功颂德,领袖是如此完美无缺,就只能增加毛泽东的骄固之心,使其头脑更加发热,在错误的泥潭中越陷越深!

  作为我们的领袖毛泽东来说,此时说他是“斯大林晚年”,似乎为时过早,有点言过其实。此时他虽然犯了反右派、发动大跃进、错批 彭德怀等一系列错误,但还没有造成极为严重的灾难性后果(大饥荒一年后才大暴露),但此时已经有了“斯大林晚年”的苗头,用他的话说,是离“斯大林晚年” 只有50米、30公里了!你最亲近的秘书周小舟、田家英、李锐等人,都异口同声这样说,并非空穴来风,也都是一番好意,一片忠心!

  如果毛泽东听到这些逆耳忠言,闻过则喜,霍然惊醒,反省自己的过错,拉着彭德怀、周小舟、李锐等人的手,到安徽凤阳、河南信阳、湖南平江等地, 吃上一星期大锅饭,和大量的浮肿病人深切的交谈几次,必能发现大跃进的真正问题,必能意识到彭德怀意见书的正确性,然后继续大力反左,让刘周陈主抓经济, 自己悄然退居二线,那么,国家就能避免一场大灾难,毛泽东就可以完全甩掉“斯大林晚年”的帽子!

  然而历史是不能假设的。毛泽东得知彭德怀为首的“军事俱乐部”,竟然怂恿自己用过的周小舟、李锐等人,骂自己是“斯大林晚年”,独断专行,顿时怒火更加升腾,出手更加重猛!他在一篇批示中,如同“发射一大堆连珠炮弹的机关枪和迫击炮”,怒不可遏地说道:

  “共产党内的分裂派,右得无可再右的那些朋友们,你们听见炮声了吗?打中了你们的要害没有呢?你们是不愿意听我的话的,我已‘到了斯大林晚 年’,又是‘专横独断’,不给你们‘自由’和‘民主’,又是‘好大喜功’,‘偏听偏信’,又是‘上有好者,下必甚焉’(周小舟以前说毛泽东的话),又是 ‘错误一定错到底才知道转弯’,‘一转弯就是一百八十度’,‘骗’了你们,把你们‘当作大鱼钓了出来’,而且‘有些像铁托’,所有的人在我面前都不能讲话 了,只有你们的领袖才有讲话的资格,简直黑暗极了,似乎只有你们出来才能收拾时局似的,如此等等,这是你们的连珠炮,把个庐山几乎轰掉了一半。好家伙,你 们哪里肯听我的昏话呢?但是据说你们都是头号马列主义者,善于总结经验,多讲缺点,少讲成绩,总路线是要修改的,大跃进是得不偿失,人民公社搞糟了,大跃 进和人民公社都不过是小资产阶级狂热性的表现。那么,好吧,请你们看看马克思和列宁怎样评论巴黎公社,列宁又怎样评论俄国革命的情况吧!……你们看见列宁 怎样批判普列汉诺夫,批判那些‘资本家老爷及其走狗’、‘垂死的资产阶级和依附于它的小资产阶级民主派的猪狗们’吗?如未看见,请看一看,好吗?

  “‘对转变中的困难和挫折幸灾乐祸,散布惊慌情绪,宣传开倒车——这一切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进行阶级斗争的工具。无产阶级是是不会让自己受骗的。’怎么样,我们的右翼朋友们?”

  毛泽东以泰山压顶般的愤怒,发射了一通机关枪连珠炮弹,顷刻间将顽固不化的彭黄张周打落马下,又将不识时务的李锐等人打翻在地,又踏上一只脚,使其永世不得翻身!

  紧接着,万户萧疏的大饥荒就不可避免地降临了;为了掩盖大跃进和庐山会议的失误,为了压制彭德怀的翻案风,又悍然发动了文化大革命,给中国社会带来了更大的灾难!

  这样一来,毛泽东就真正地走入“斯大林晚年”了!

原载:共识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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