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写作降低了文学的品质?

萧映(武汉大学文学院的研究生导师):“网络的复制性”和“文学的不可重复性”是相对的矛盾,网络写作必须保持自己的独立品格,要保持对文学的独立思考和表达。

张德明(湛江师范学院教师):网络写作有三大弊病:一、自由的误解和滥用。很多人对网络很乐观。目前的网络写作多的是一种狂欢写作。网络的无限自由,将会带来伤害。二、语言的狂欢和污染。网络上没有约束、没有束缚,网络随意而无序。大多数上网者太过随意,口语满天飞,色语遍地走,充满了调侃。三、伦理的越界和败落。人们通过文学歌颂真善美,鞭挞假恶丑。而网上伦理的底线在下调,思想受嘲弄,正义受调戏,伟大被调侃。

船海(《南方工报》编辑):说网络写作降低了文学的品质,这是一种偏见。小草能降低大树的品质吗?如果说有降低的作用,那是小草对于大地资源的争取,是松动大树垄断大地资源的格局。而这是小草的权利觉醒。那种质疑网络文学价值的声音,实为一种根深蒂固的偏见,自觉不自觉地包含着把表达的权利向着一小部分精英“回归”的企图。而这正是长期令我们不爽的一种现实。

网络上的人身攻击

王万然(汕尾日报总编辑):网络的特点是它的开放性,作者读者可以很快交流。我认为对作品可以批评,但不要人身攻击。网络提供的是平等的平台,水平高低可以并存。网络对于个人写作的作用就是把写的半成品、草稿发上网,听听意见,作出修改,然后再投稿。听到批评可以提高水平。

吾同树(诗人):相互在网上争辩交流,很有意义。人身攻击,有何不好?只要攻击得合理,就有益,有何不可?当然攻击者先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对自己的言论负责。这种攻击不会遭到鄙视。我本来胆小,不太敢在公众场合发言。网络令我敢发言了,网友的指正令我进步。上世纪70年代末到80年代出生的人很多通过网络出现在公众视野,网上可以发一些通常不能发的东西。如我在网上看到一篇《祖国,我只想做个摆地摊的》,令我非常感动,我不认识作者,如果不是通过网络,是看不到的。

网络诗人应该一直在线写作

黄金明(诗人):我一向对网络文学有特殊的看法,多持否定态度,因此上网不多。我想的是,我们有网络诗人,那是不是就有“钢笔诗人”、“圆珠笔诗人”以至“甲骨文诗人”?网络只是个载体而已。

老刀(诗人):网上有人来了,有人走了,总有尴尬、有期望。网络诗人,就如“打工诗人”,这样一叫,身份真实性很有问题。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吴作歆(教师):用电脑或在纸上写完了才贴上去的不能算网络诗人。网络诗人应该是一直在线写作。

网络无门槛,写作有门槛

典裘沽酒(网络诗人):网络这个诗歌平台,相对于公开发表的纸刊是自由多了,虽然免不了泥沙俱下(但还是可以淘到金子的),这也是许多人所批评的,但那些公开的有编辑把关的刊物不一样有很多平庸之作吗?而一些新的探索和有冲击力作品就很难出现在读者的眼球前。网络诗歌平台,是一间没有围墙的大学,这里有许多不拿工资的教授和老师,使得诗歌爱好者能在很短的时间里走过启蒙期和模仿期。有了网络,中国诗歌当然是更加鲜活了,更有希望了。

蓝调悠客(网络诗人):网络文学给这个不太自由的时代带来了相对的自由空间,网络没有门槛,但我对自己的写作设定有门槛,不因此而降低自己的追求,要自觉追求写作的难度。

吾同树:“难度”是从时间上衡量吗?要以思考时间的长短来定难度吗?像我写了一首诗,只用了七八秒的时间,题目叫《某诗人》:“体制说他太多而上帝说他太少。”这七八秒写出来的难道不是诗?我是可以接受的。

熊育群(《羊城晚报》花地编辑部副主任):在网上,作者和读者是融为一体的,而我们的报纸版面读者是隐蔽的,作品发出去不知道怎样。平面媒体无法即时交流。而网络的即时性不可能不影响写作,它不是面对模糊不定的外界,而是与你相识的人。所以读者明确与否,写作起来就不一样。

是一个气场,也是一个幻觉场

谢有顺(评论家):一个人如果写了很久都没被承认过,被关注过,这对他的写作自信心无论如何都是一个打击,但网络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网络就像一个“气场”,一个能滋养人的“气场”。需要我们个人警惕的是,网络的兴盛,有可能助长和滋生很多人的文学幻觉。作品贴出去后,有一大片的赞叹声,都说好,有人便会以为自己的作品真是很好了,以致失去警惕,这其实是一种幻觉,很可能破坏一个写作者对自己写作做正确、清醒的判断。另外,网络的发达,也有可能会导致文学上的“大跃进”,“每日一诗”或“每日十诗”的现象很多,写作太随便,写作失去了难度,对自己的要求降低,写得太多,就难免显得泛滥,质量没有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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