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雄市战争与和平纪念公园主题馆与飞乡纪念碑
高雄市战争与和平纪念公园主题馆与「飞乡」纪念碑,也是余杰来台探索的民主景点之一。(Bunnyman17 /维基百科)

余杰曾以《在那明亮的地方:台湾民主地图》按图索骥台湾民主的经典事迹,从赖和丶胡适丶傅斯年丶殷海光,到蔡瑞月丶林义雄丶陈文成丶郑南榕……。身为流亡海外的中国知识份子,余杰注目台湾的异议人士,自有一份同理心,更别具宏观的知性慧眼。他的书写不仅於现场一手访谈,也旁征博引相关文史资料,佐以中外抗争者作为镜照,更和当下台湾的民主进行式互相辉映。可以说是一本既有历史教育意义丶又兼具实用效果的文化导游书。

时隔不过一年,余杰端出的第二卷《台湾民主地图》又令我叹服。这一本选择的二十五个「景点」更别出心裁,显示作者的史识与洞见。不但时间跨度更广,从日治时期以迄当前,而且深入地方,从事细节的考掘丶史实的耙梳丶议题的辩证,并不吝直指台湾文化治理的疏略与盲点。第一卷的景点我去过的未及一半,第二卷则连三分之一都不足。不但有些深具历史意涵的地标,我闻所未闻,而且更惭愧的是,即令是我以为相当熟悉的永康街丶龙山寺丶圆山大饭店,亦未曾意识到它们在台湾民主发展上占据的重要位置,则即使日日经过又如何?来自专制国度的余杰,对台湾的民主成果如此珍视,给了我们醍醐灌顶的提醒:即使已解严近三十年,党国洗脑教育的阴影仍蒙蔽着台湾民众的认知。一个健康的未来台湾需要的,初不止是被黑箱微调的课纲需要拨乱反正,而是整个教育轴心必须重新校准,教育内容也应重新洗牌。余杰的著作,堪为我们重启学习的开始。

文萌楼内部
文萌楼也是余杰新作关切的一部份。图为文萌楼内部。(资料照/余志伟摄)

余杰书写日治时期的典范人物蒋渭水丶吴浊流丶林献堂,也写当代的罗文嘉丶陈歆怡;写叱咤政坛的余登发丶陈定南,更写升斗小民的负隅抗争与积累经营。他特别关注沉埋在历史罅隙当中的事件,如透过高雄的战争与和平纪念馆,探究台籍士兵如何经历日兵丶国军丶解放军士兵以及美军战俘丶反共义士等多种身份的转换;透过凤山招待所,挖掘蒋介石对海军的大规模整肃;透过旗津的劳动女性纪念公园,讲述一次沉船事故背後劳动女性如何成为经济起飞的牺牲品。他更关注公民的自发性抗争,如文萌楼的公娼自救行动丶永康社区的护树救公园行动丶後劲的反五轻行动……,许多还在现在进行式。我发现他最关心的,是这些事件与行动当中,一些个人意志发挥的力量。如永康街的台湾历史文物咖啡馆「秋惠文库」的创建者林於昉医师,以自焚抗议战争与和平纪念馆更名的台籍老兵许昭荣,在戒严年代捍卫校园言论自由的台南神学院院长黄彰辉牧师。余杰以小说家的笔法,动人地再现了一个个场景,让读者神游於历史与当下现场,认识这些真实的灵魂。

我尤其欣赏余杰对於人物与体制毫不回避的直言批评。他赞扬成舍我办报兴学的勇敢与耿介,却也不讳言他晚年对世新校园言论自由的干预。严词批评政大将雷震铜像和纪念馆塞在不起眼的角落,新竹吴浊流故居丶嘉义二二八纪念馆管理的荒疏,以及台南余清芳纪念碑文丶金门古宁头纪念馆的油画及特约茶室展示馆的说明文充满大中华色彩及党国意识型态,不符史实。这些现象反映了台湾的转型正义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光是盖了纪念馆表了态就算了,而是如何以谦卑真诚的态度面对历史真相丶如何保留并传述,这是我们责无旁贷的一课。

余杰在后记言之甚明:「这个系列虽然名为『台湾民主地图』,但我所关注的价值绝不仅仅是民主,而是与之息息相关的自由丶人权丶宪政丶共和等整体性的普世价值。」徒有民主形式,无从塑造真正平等丶自由的国家,徒有景点也无法让我们认知历史的意义。我们必须理解,才懂如何捍卫;必须诠释,才能发起行动。这本书,便是理解与诠释的一盏引路灯。

余杰与其新作《我也走你的路》
中国流亡余杰与其新作《我也走你的路》(主流出版)。

*作者为诗人丶导演丶艺术家。本文选自作家余杰新著《我也走你的路:台湾民主地图第二卷》(主流出版)之推荐序,授权转载。

《我也走你的路》新书发表会:

3月5日晚上7点15至8点45(6点到),慕哲咖啡,对谈人管仁健,讲题《写作者与反抗者》,台北市绍兴北街3号。

3月6日下午2点,水牛书店,讲题《如此沉重的台湾人权之旅》,对谈人鸿鸿,台北市瑞安街222巷2号。

来源:风传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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