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泰斯·伊姆雷
南都讯 见习记者朱蓉婷“只要我想构思一部新的小说,总会想到奥斯维辛。无论我在思考什么,总要思考奥斯维辛。即便我所讲的完全是另一回事,但实际上还是奥斯维辛。我是奥斯维辛灵魂的代言人。”3月31日,这位被称为“奥斯维辛代言人”的诺奖作家凯尔泰斯·伊姆雷在家中去世,享年86岁。
一个“早产的老者”
凯尔泰斯1929年11月9日生于布达佩斯,1944年被纳粹投入奥斯维辛集中营,1945年获得解救。1946年在布达佩斯《火花》报社开始了最初的记者生涯。1953年开始自由撰稿人的写作生涯。曾获德国布莱登堡图书大奖,匈牙利最高国家文学大奖———科舒特奖,德国语言与诗歌学院一等奖,莱比锡书展大奖,德国国家最高文艺奖等多项国际大奖。2002年荣获诺贝尔文学奖。
凯尔泰斯就像一个“早产的老者”,当他在十四岁经历了一年的纳粹集中营苦难之后,他就已经成熟了,就已经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生存价值———用文字表述,而这种表述,是一个聋哑人振聋发聩的无声呐喊。
他的处女作也是代表作《无命运的人生》初版于1975年,是他根据自己在集中营的亲身经历写成的一部自传体小说。讲述1944年春,布达佩斯的十四岁少年克韦什·哲尔吉在上班途中被抓到集中营。从奥斯威辛到布痕瓦尔德,再到蔡茨,老实、乐观的哲尔吉和大多数犯人一样自然地适应着越来越恶劣的生存环境,直到后来身体严重衰竭,丧失求生的意志。
“没什么荒谬是我们不能够自然地生活于其中的。”主人公天真、平静的讲述而非解释、评判。在他的眼里,集中营里发生的一切都很自然,尽管环境恶劣,但也并非没有幸福的时光。正是这一类题材通常所需要的道德愤慨和形而上之抗议的缺席,反而使作品充满开放性以及疑惧的玩笑,给它的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奥斯维辛的真正问题在于:它已经发生了
凯尔泰斯的作品尽管内容各不相同,但实际上都从各个不同角度传达着同一个主题———大屠杀,他说:“在我的作品中,大屠杀从来无法用过去时态表现。”他说:“生存就是屈从。”他说:“作家不可能创造一个比上帝所创造的还要愚蠢的世界。”1992年,《船夫日记》出版(2015年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引进出版),这是凯尔泰斯自1961年至1991年所写下的日记,历时三十年,是对自己平日所进行的、近乎偏执狂的思考的哲学性表述和文学性记录。
“奥斯维辛的问题并不像某些人说的那样:是否该在这个词下划一条终止线?是保存记忆,还是将它在历史的档案柜里封存?是否建立纪念碑以追悼数以百万计被屠杀的亡灵?这座纪念碑该建成什么样?奥斯维辛的真正问题在于:它已经发生了。无论最善良、还是最邪恶的意志,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毫无疑问,奥斯维辛发生后,我们变得孤立无援。我们必须为自己创造价值,我们日复一日、持之以恒地通过道义工作来创造价值,最终奉献于天下,可能将会为新的欧洲文化进行洗礼。”
译者余泽民表示,少年时的凯尔泰斯虽从奥斯维辛幸存下来,但一辈子都在做难以完成的精神逃亡,他用半个世纪来对奥斯维辛的恐怖进行反复咀嚼,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凯尔泰斯是一位自觉肩负人类责任的作家。
来源:南方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