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3月16日回到云南家中,再次获得有限的自由,已经过去三天了。这三天里,我一个字没有写,亲友也不愿意见面,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朋友——因为,我实在是害怕,实在是害怕撒旦所播撒的种种邪恶、逼迫和煎熬,已经化作仇恨的毒芽,萌发在我心灵的荒漠之中!而且只要我们的心灵也被仇恨所捆锁,那么我们也就中了撒旦的奸计,也变成了撒旦的奴隶,也堕入了苦毒的深渊,也就和那些为撒旦所利用,不知羞耻、不择手段来苦苦地逼迫我们的人,也没有什么两样了——因为,我们原本是孪生兄弟!有所不同的是,我们这些罪人已经被主耶稣所搭救,我们的心灵里撒满了光和盐,我们的胸怀里满是圣灵的大爱!虽然,我们也时常是那样的软弱和无助,唯有信靠主,才能得着安慰和坚固。

是啊,我有什么理由不感到悲伤和愤怒呢?!即便是轻微的身体动作,已经被官方指定的法医鉴定为九级伤残的右腿就疼痛难忍,时时刺激着我的神经!我的太太一个人又要照顾孩子又要工作养家糊口,在疲累交加和长期的操心高压之下,神经紧张精神沮丧到不得不向远涉重洋的我的不寐弟兄倾诉的地步!近一年来我的至交好友们,张林、许万平、杨天水、师涛、谭凯、侯文豹,以及我还无缘结识的良心人士李建平、李元龙、李智、郑怡春等等,无一不被中国的现代文字狱所迫害,不是“煽动”就是“颠覆”,无不深陷冤狱大牢而无力拯救!近一个多月来,我的手足兄弟们,胡佳、齐志勇、欧阳小戎、严正学、马文都、陈光诚、温海波,又纷纷被警方非法绑架离奇失踪,至今胡佳、欧阳小戎、陈光诚还生死不知,音讯渺无!

尤为令人悲哀的是,面对民间对法治人权民主的强烈呼唤,面对民间良性互动、和平变革的善良愿景,一小撮邪恶腐化势力已经绑架了整个国家机器,不择手段、不惜一切地,以执法犯法、警匪一家、黑恶勾结、暴力迫害的末世疯狂,来变本加厉地进行赤裸裸的残酷迫害!就在今天上午十一点钟,著名民间维权活动家郭飞雄先生再一次被六、七个秘密警察暴力殴打,这些暴徒专业到只是疯狂殴打他的头部几十拳的程度,犹如在四川暴徒们也用钢棍猛击我的头颅一样,明显是想以此来废掉我们不屈的良知!而且,打人者连起码的人性都顾不上了,竟然就在郭飞雄家楼底下残忍动手,竟然就赤裸裸地当着飞雄的妻儿眼前下手!

飞雄在下午四点半给我发来的短信中,淡淡地说:“知道我的状况否?又被秘密警察对着太阳穴砸了几十拳,头上全是包。太石村每一次选举,我就挨打。对这个世界,我已无话可说。”

哀莫大于心死。尽管我苦口婆心地对飞雄苦苦相劝,尽管我告诉他“真正的非暴力,正是以自己的流血受难,换来人民良心的觉醒”,尽管我告诉他“飞雄,请记住我们所确立的非暴力、不流血、无敌人原则啊!主耶稣基督不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吗?!但是他才是真正改变人类命运的救世主!我们唯有背着自己的十字架,跟随主走,才能真正改变中国人民几千年来苦难深重的悲剧命运”,尽管我告诉他“总有邪恶势力没有任何底线!惟其如此,我们更要在受苦受难时保持冷静、悲悯和大爱,才能最大化的感化世人,争取人性的普遍回归和良知的重新复苏”,但是郭飞雄先生依然还是绝决地表示:

“我绝不做任人宰割的羔羊,绝不做可以被人打来打去的人!记得文章中提到的,不要碰我们的底线吗?我将放弃良性互动的梦想,进行针锋相对的非暴力斗争!”

我实在无话可说。按照目前大陆官方法制崩溃、黑恶横行的趋势来看,按照今日执政当局对待民间以法维权的建设性力量尚且无所不用其极地进行残酷打压来看,中国和平宪政民主转型的希望愈发渺茫,爆炸性的恶性暴力事件必然层出不穷,历史的倒退、经济的崩溃、社会的动荡、血腥的暴力、环境的断裂几乎指日可待,王力雄先生所描述的末日黄祸也并非不可能上演!

天下基督徒都知道“万物互相效力”的真理,中国人也很熟悉“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谁种下仇恨谁遭殃”的古训,共产党人更是明白“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的道理,今日恶毒种种,明日必遭同样的天理报应!因为,历史告诉我们,每一次黑暗的大倒退之后,也必然伴随着一次伤痕累累的大进步!让我们不分体制内外,党内外,海内外,共同肩负起中国沉重的轭套艰难前行吧!

倾巢之下,安有完卵?!共产党员也是人,也是我们的弟兄姊妹。谁来拯救你啊,我的共产党员兄弟?!谁来拯救我们苦难深重的华夏民族,谁来拯救我们水深火热的劳苦大众,谁来拯救我们天真活泼的后代子孙?!

我真的没有仇恨,只有无尽的哀恸和悲悯。仰望苍天,风不知道从哪里吹来,又到哪里去,就从我心爱的苹果园的白色树梢上,“隆隆”辗过﹍﹍

赵昕2006年3月21日星期二于云南昭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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