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夜晚,子孑疯了。真的疯了。那个夜晚是一周的结束,另一周的开始——那是星期五的夜晚,星期六的凌晨。子孑在那个夜晚突然发疯。她的疯狂的、绝望的嘶喊、狂吼、恸哭以及可怕的身体语言,震动了身边的所有的人。全楼的人,全院的人,一致认为她的父母应该把她送到N城脑科医院,精神病科去。她的父母,差点这么做。但是,出乎人们意料的是,一周以后,子孑又忽然像换了个人似的,变的正常、平静、温婉。眼神由混沌转为清澈,仿佛被什么有灵气的东西洗过一般。她是在见到苏克以后恢复正常的。苏克到N城弗恩大学尚美学院做当代文学报告的那个夜晚,在子孑的眼睛里,几乎所有的人都激烈起来,像一团雾化的影幻。热气腾腾的,潮汐般的集体的疯狂。世界变得怪诞、不可理喻,世界上各个部分的人们为着各个不同的主题忽而疯狂,忽而冷却,忽而集中忽而松散。开始,人们仿佛都忙着奔向目的地,最终却仍然是盲目的。在子孑眼里,世界是变形的、扭曲的。夜晚是疯狂的,夜晚的人群也是疯狂的,真实的疯狂。可是所有人都觉得,一切很正常,他们因为模糊而兴奋,因为兴奋而模糊。子孑也兴奋,异常的兴奋。苏克的讲座与她不相干,但苏克这个人却与她息息相关,她这么想着,很明白的想着。所以,苏克使N城弗恩大学尚美学院几百人疯狂和疑惑的那个夜晚,子孑却恢复了理智。而且她相信只有她内心的隐秘力量是清晰的,是一种理智的疯狂。她喜欢这种反差。

星期五与星期六的临界点上,十二点钟,子孑在直播室艰难而努力的说完最后一句话:“亲爱的朋友们,结束今天的节目,也结束这一周的节目,在最后的时刻里,在语言已经苍白的日子里,子孑仍然把这句话送给你,无论你是否喜欢;‘把我的右手放在我的左胸前,默默的祝福你,祝你一切安好!”然后,她咽下一口气,直播室里温暖的空气与自己的在垫乐衬托下通过耳机传入耳朵的回音,使她感到一阵无来由的恐慌,她赶紧收拾东西,离开了直播室,离开她日常生活中工作的地方——电台。

继续阅读

作者 edit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