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匮乏的焦虑

睽违北京几年。十月底反常地寒冷,冷冽的空气中漂浮着躁动的气味。几年之间,北京已经成为不一样的城市。2008年奥运留下来的超现代建筑成为广告牌景点,四通八达的地铁系统让市民快速移动,华丽气派的大楼四处耸立。这座古老都城,已经被改造为现代化的巨型都会。几年前造访过的民工村,由于城市不断扩张而消失无踪,只剩一片片被整平、等待开发商进驻的圈围之地,而生活其中的外来人口则往更外围的城郊移动,能见度也就更低了。建筑地景结构本身就体现着支配阶级的意识形态,以及这个统治意识形态嬗变的过程。尼克松夫人曾经被刻意安排造访过的样板公社四季青乡,就是城乡阶级关系最好的教材:改革开放后,这个样板村功能退化,成为民工聚居的场所,小贩云集热闹非凡,但最近几年随着地产业的蓬勃,这个民工村如今已被铲平而永远消失了。

在北京,人们可以轻易感受到,上升中的资产阶级跻身摩天大楼,翘首云端,顾盼自若的神采。不过,在北京待上几天,也让人感到焦虑不安,而且这焦虑无所不在:在富强、新颖、时髦的表象下,“建设文明城市”的标语随地可见。“文明”在这个古老帝国仍然是个关键词,一种匮乏的、而统治者急于建构的社会状态。因为不够文明,所以需要倾国之力去锻造。真是令人困惑,“文明”在中国的话语系统中究竟指涉着什么——搭车排队、井然有序、温文儒雅的生活态度?把简陋污浊的城市景观排除在外人的眼光之外?一个个活泼有力敢于在公共领域现身争取权利的公民团体?一个统治精英专制权力受到公民社会节制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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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edit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