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老婆,除了通常理解的意义——找配偶、生儿育女——之外,在我插队那里还是衡量一个男人之为男人的标志,一个男人立业的标志。故而,娶亲不叫娶亲,称之为办事业,从中也可看出当地人对此事的重视程度。如果一个男人到了娶亲的年龄却找不上老婆,便会被人瞧不起,认为他不是个窝囊废、脓包软蛋,就是个不务正业的二流子。

曹义和侯四都已过了而立之年,而且一眼看来不会有娶老婆的可能了。他俩虽然同为光棍儿,但是性格迥异,打光棍儿的日子也过得截然不同,以致在村里人心目中一个成了窝囊废,另一个则是二流子。

刚来到村里那阵子,因为知青房尚未盖好,大家被分开了住在老乡家里。腊月里的一天,房东给儿子办事业,到了开饭的时候,我自然也成了座上宾。当时紧挨着我坐的是曹义,一个高颧骨大眼睛的汉子。他边吃边和我搭讪,说得很慢,吃得却很快,我没留心听他说话,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吃相上了:四指厚肥膘的猪肉片子烩菜,他吃了一碗又一碗,外加五六片巴掌大的黄米面油糕,直到膀子吃得奓起来时才放下筷子。我故意问道:“还能吃吗?再吃点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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