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粱复生为爱禁欲,徐宝琴地窖逃生

且说复生没有来得及追赶上蒲诚,只能扫兴而归;宝琴见复生归来,心中的牵肠挂肚自然有了着落,宝琴藏不住心中的喜悦,脸上晕起两个酒窝,还没等复生张口,自己早已立起身来,拖着一袭素雅白衫,披着至肩的如墨长发,袅嫋娜娜的走到复生身旁,只见她樱唇之内咽了几口着香津,大有芍药含烟丶海棠带露之致,蠕动着嘴唇低声便道:你看,去了一趟外面都把衣服淋湿了,暖水瓶里有我烧好的热水,快些把衣服脱下来,我帮你洗换。
话音刚落,宝琴姑娘便伸出纤纤玉手,正要去解梁复生衣襟上的纽扣,复生望着风情万种的徐宝琴,身体内的小宇宙已是心荡魂摇般的酥了一半。徐宝琴身上有一种能够让男人欲罢不能的魅力,生得体态娇娆,风姿艳丽,特别是那双夺魂摄魄的大眼睛清明的如水晶一般透彻,面对着透彻的徐宝琴,复生深呼吸了一口气,凝神闭目了一会,他正努力克制住内心蠢蠢欲动的欲望。
复生额头冒着汗珠,微微睁开双目,眼睛却不敢直视对方,他低头说道:宝琴我有话对你说。
徐宝琴侧过头去整理鬓发,心中以为是复生要为自己表白,於是面露娇羞之色,食指熨贴住嘴唇,喔着圆圆的嘴巴说道:嘘!复生哥你别说出来,你的心思我都明白。
梁复生叹了一口气,说道:宝琴,你不明白,我们不合适。
徐宝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地说道:复生哥,你不会是和我开玩笑吧。
复生握住宝琴的手腕,又轻轻将它从衣襟处落下,主动交代起往事,语重心长的说道:民国二十四年,行政院爆出彻查上海金业交易所操纵证券市场一案,那些人倚仗国民政府财政部长的势力,对民国二十三年批准发行的关税库券既代号“二三关”进行违规恶性炒作,非法牟利两千五百万元,导致中国实业银行储信部经理沈宝昌等二十四人自杀或急病身亡。
当时我负责彻查此案,为了起底真相我在新申报上写了一篇关於《严惩贪污澄清吏治》的事实报导,揭穿了他们利用官僚银行的资本投资多项建设事业,他们可以利用压低估价丶借款丶抵押以及法币的贬值等,不费分文的代价占有许多大企业,实际上是一切大的工商企业全被握有银行资本的豪门所取得。
於是我把矛头直接对准了那些结党营私的败类,结果他们为了报复我,聘请上海的青帮对我实施了暗杀行动,那天正巧是我的生日,我的学生谢穆澜也在场,所幸的是建丰先生暗中派人提前告知了我,这才躲过一劫;他们见暗杀行动没有得逞,又让时任上海警察局长,也就是你的父亲徐寅以涉嫌通共的罪名逮捕了我的学生谢穆澜,他们向穆澜开了枪,子弹穿透了她的身体,好在建丰先生暗中施以援手,及时地抢救了她,她才得以幸免,後来穆澜又在香港不幸罹难……
说道此处,梁复生眼圈儿一红像是要流泪状,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情绪,继续说道:宝琴,很多时候不是你喜欢谁就能和谁长相厮守,也不是我想爱谁就能爱的了得,我有我的万般无奈,我只希望你能尽快离开香港这块是非之地,早日回到台湾做好你悬壶济世的医师职业,请你答应我离开这里好吗?
徐宝琴听了这席话,不自觉地深锁起眉头,眉敛湘烟半含珠泪,哭道:有一种单身,为了爱可以放弃一切。他们不在乎自己这样的等待,会错过多少人,因为他们只喜欢那一个人,因为他们只为那一个人等待。这是泰戈尔的诗,复生哥不管你做出那种选择,我都会一如既往等你。
复生更觉得心中不忍起来,说是心中不忍,无奈只能做一个了断,也就顾不得什麽儿女情长,索性来一个快刀斩乱麻,斩钉截铁地说道:你的爱我承受不起,你的温柔让我太累,你是我生命中所不能承受之重。
徐宝琴听完这番话早已哭的梨花带雨,只见她一边拭泪,一边硬是拉着梁复生的手不放,梁复生心在为她下雨,眼睛却一滴眼泪未见,决绝地说道:我心意已决,若你再三纠缠我,休怪我无礼。说完挣脱了徐宝琴的双手,起身就要走。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咚咚”撞门声,复生心有疑惑,突然心底升起一种极为不详的预感。心里一慌,把眉毛皱拢去轻声说道:宝琴,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这屋子里有处逃生用的地窖,你快些随我来。
徐宝琴一时半晌愣是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情,谁知复生二话不说,趁还没有破门之际,硬攥住宝琴,将她的身悠起,趁势落在水缸之中,徐宝琴在水中一浸,连呛了几口水,又一伏身从水缸中蹿起身子来,呛道:为什麽把我落在水缸里,你看我的衣服都湿了。
梁复生从兜中掏出书信和夜明珠,急迫地说道:我这里有份书信,内容是关於孚中公司地下宝藏的来龙去脉,这颗夜明珠作为物证,你务必找到建丰先生替我汇报此事,外面来者不善,如果被地下党的特务发现,再想逃走就来不及了,你快掀开水缸底下的洞口,循着地窖快些逃生。
外面此起彼伏的“撞门声”愈发猛烈,也在时刻提醒着他俩,留给彼此的时辰不多了;宝琴将书信和夜明珠藏匿於衣兜内,危急关头甚至无暇做最後道别,只能含着眼泪望了复生最後一眼,复生点了点头,回敬了宝琴姑娘一个眼神,示意她尽快行动,只见宝琴往缸底一纵,便到了藏身之处。
宝琴以为梁复生也会跟下来,谁知外面的一群不速之客已经破门而入,把宅邸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个水泄不通,梁复生只急得两手扎煞,
喝阻道:你们是何人,胆敢私闯民宅。
带队的是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不由得分说,便将梁复生飞拳走踢撸倒在地,又吩咐手下的几号人用草绳束了三道把梁复生捆的严严实实,复生只觉眼前金星乱滚,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却发现那大汉直瞪瞪的看着自己,大汉抬起脚来正要对着梁复生的面门往下踩,这时门外进来一个白面书生模样的人物,大喝一声:休要动他。
原来这位白面书生模样的人正是方孟豪,孟豪对着一班人马使个眼色,那群莽夫不明道理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其所以然,孟豪流露出一付不高兴的神情,便咳嗽一声,拧着眉毛说道:你们还不赶快下去,我和复生兄弟有话要说。
那群莽夫这才幡然醒悟,一个个从屋子里闪了出去,方孟豪走到梁复生的跟前,解绑了捆在梁复生身上的绳索,笑道:复生兄好久不见,是否还记得在下。
梁复生因绑的太紧导致气血不活,现在绳索一松,反倒四肢发麻,上前一个趔趄跌了一个狗啃泥,方孟豪正要蹲下去扶,梁复生一翻身迅速站了起来,复生恶狠狠地盯着方孟豪说道:你这次来有什麽目的。
方孟豪笑道:我是来抢救香港的学人,我知道复生兄早年赴美留学,学的是经济学,又是着名经济学家何其桑的得意门生,你的导师已经采纳了我们的建议,用不了多久他就能离开香港回到祖国,我想国民党给他的“国府经济顾问”的头衔只是一个虚位,我们人民政府会给予他更高的位阶。
梁复生怒道:你胡说,何教授自称是一名无政府主义者,主张个人享有绝对自由,他当年是坚决反对和国府合作,曾拒绝国府聘请他作为经济顾问,後来还是我出面和他交涉,他才勉强同意。如果他看得不通透,怎麽可能离开大陆远赴香港。
方孟豪说道:抢救香港学人的计画不假,你立马就能见到你的导师。只听见方孟豪合掌发出“啪啪”两响,门外的几个大汉又闯进屋内听候吩咐,孟豪乾脆俐落地说道:带走!
梁复生被一群人用草绳扎缚停当,眼睛蒙上黑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人押解至一辆黑色小汽车内,一溜烟功夫,汽车启动引擎,立刻朝着未知地点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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