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绿野仙踪》,很多人的第一反应都是1939年的那部经典电影,而非弗兰克·鲍姆笔下的原著小说。

提起同样设定在奥兹国的《魔法坏女巫》,大家谈论得最多的都是那部标志性的百老汇同名音乐剧,而非格雷戈里·马奎尔笔下的原著小说。

改编作品的影响力可见一斑。然而,原著的风头就真的被盖过去了吗?

答案或许没有那么简单。作为《绿野仙踪》的新编,《魔法坏女巫》可谓沿袭了正统的血脉,与之差异颇大的大团圆音乐剧版只能被冠上“同人的同人”的标签,不可避免地回避了小说版里的一些内容。除了“坏女巫”在两种媒介中共有的特质,小说版游离于音乐剧版的独特性才是最大的看点。
《绿野仙踪》的另类视角

《魔法坏女巫》一书的作者格雷戈里·马奎尔以重述经典童话起家,代表作有《白雪公主外传》《迷途记》《爱丽丝之后》等。《魔法坏女巫》是他的第一部成人小说,选用了配角的视角,重新演绎《绿野仙踪》的故事,但又没有局限于鲍姆定下的框架,读起来既熟悉又陌生,十分过瘾。

在马奎尔的奥兹国,女巫备受误解,西方女巫被妖魔化,东方女巫成了宗教狂热分子,蛮支金人成了盲从的暴民,大巫师成了独裁者,多萝西成了刺客,动物纷纷开口说话,彻底颠覆了《绿野仙踪》的原始设定,也引来了褒贬不一的评价。然而,本书的价值就在于作者对善与恶的哲学思考,大团圆结局的缺位,跟音乐剧版想要表达的东西是截然不同的,故事的后半段甚至可以说是“致郁”系,但这正是小说原作的魅力所在。装着旧酒的新瓶,在主题和角色的诠释上,被赋予了更浓的深意。
何为“恶”?

第一次海湾战争中的“恶人”萨达姆·侯赛因,以及骇人听闻的青少年谋杀案。马奎尔回忆道:

当时我就对“恶”的本质感兴趣,也想弄明白人是否天性本恶。我想过创作一部关于希特勒的小说……但后来我才发现,史上从未有人专门写过美国人集体潜意识中第二邪恶的角色——《绿野仙踪》中的西方坏女巫。我想我得到了小小的灵感。

也难怪书中没有充斥着阳光、罂粟田和黄砖路。这是一部富有哲思,但更为黑暗(音乐剧元素也更少)的奥兹新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善与恶才是《魔法坏女巫》的终极主题,也是最原始的主题,本书神就神在没有着重描写主角和反派的决战,而是将视角投降向了一个人心中的善恶之争。书中没有单纯的好人和坏人,恶常常战胜善的桥段,也不意外。至少作者对“恶”的哲学思考,要比对“善”的诠释来得突出。毕竟这是一个讲女巫的故事。所谓“恶”,可不仅仅像绿皮肤和巫师帽那么简单。
女性的力量

《魔法坏女巫》中,涌现出了一大批抢眼的女性角色:艾芙芭、格琳达、娜瑟萝、飒芮玛、梅兰娜、多萝西、奶妈、摩瑞宝院长……马奎尔其实是师承了鲍姆的笔法:

读过鲍姆传记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位富有激情的女性主义者,格琳达、女巫们和奥兹玛都是他创造出来的。而《魔法坏女巫》小说版和音乐剧版中的艾芙芭和格琳达,都是十分出色的角色,受到读者的欣赏、效仿和质疑。鲍姆看到应该会满意的。

不光是女性角色本身,这些角色之间的人际关系也是故事的重点,比如母女关系、姐妹关系、朋友关系、对手关系等。
“坏女巫”的原型

大概五岁时我就在琢磨《绿野仙踪》的故事了。那里面坏女巫很吓人,大巫师也一样。但真的吓坏我的,却是大巫师承认自己干了坏事。电影里,多萝西对他说:‘你是坏人。’大巫师答:‘不,我只是坏巫师。’多萝西听了呵呵直笑,对话便结束了。她明明该反驳:‘你在听我说话吗?看我的嘴巴,你就是坏人。’

这就是马奎尔故事新编的出发点。他表示本书是以同情的眼光去看待西方坏女巫的,幕后黑手才是更邪恶的一方。比起《绿野仙踪》的原著和改编电影,马奎尔的作品显得更复杂、更细致、更人性,书中主角——绿皮肤的女巫艾芙芭——想要行善,却犯下了过错。

她为痛苦所伤,愁肠百结,甚至觉得自己没有灵魂。

马奎尔希望在书中探讨身份认同和人生目标的主题。到底做什么才是好事,做什么才是坏事?这样的问题我们每天都会碰到。他还说《魔法坏女巫》的一个灵感来源是他在奥尔巴尼的童年经历,当时他的老师是修女。

那些教我的独身女子,都很厉害。她们知道该怎样行善,却已看破尘世。她们听从更高尚的感召,不一定会报答主教。有些修女是很卑劣,但我从来没碰上过,倒见过平常人这样。此外,修女便是强大的存在,她们的话即铁律,谁也看不透她们的想法。我认为女巫就是这样定义的。当然,那些致力于教育、扶贫和保健事业的善良女性,皆是如此。

在一次采访中,马奎尔透露,艾芙芭的原型其实是几位他在现实中非常喜爱的女性:

艾芙芭是我的英雄。我写下她的故事,是想把几位我钦佩的女子融为一体,她们分别是艾米莉·狄金森(Emily Dickinson)、莲娜·荷恩(Lena Horn)、弗吉尼亚·伍尔夫(Virginia Woolf)和萝拉·尼罗(Laura Nyro)。

艾米莉·狄金森是美国诗人和著名的隐士;莲娜·荷恩是歌手兼演员,在1978年上映的奥兹国系列电影《新绿野仙踪》(The Wiz)中饰演民权运动的活动家;弗吉尼亚·伍尔夫则是现代主义作家。
“魔法坏女巫”为何是一个现象级的IP?

同名音乐剧作曲斯蒂芬·施瓦茨(Stephen Schwartz)如是说:

人人都有遭受误解和不合群的经历。那个绿皮肤的女孩活在我们每个人心中。马奎尔是个天才,他发现了被人们忽视的东西。坏人并不是那种脸谱化的存在,他们更为有血有肉。政治家总爱伪装成好人,把其他人抹黑——而这永远都是一个谎言。

来源:豆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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