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6-26 谭越森 独立作家

我们亲手毁了我们的美好事物

没有任何时期
比得过如今这样的
让我们可以精疲力竭地
肩负着羞辱
从来没有过

一样样的东西
在我们手中毁了
没有一件是完好,
每一个裂口都是
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的距离

凡美好的尽受诅咒
怨恨是这个时代的最高荣耀
达成共识是无与伦比的嘲讽
人们不相信任何词汇,
我们站在毁弃的尽头
我们无路可站
包括脚下的,
祖先们的遗骨。

空椅子

这一年比所有一年的1984还要多
一个重要器官的衰竭是一个时代的衰竭
我说,混帐的当下不配拥有
那边一张椅子空着,这边一张病床多了一个病人
肝区的肿胀与疼痛是严肃的,而我知道一个国区面临诸种笑话滋生,它是轻蔑和荒谬的
我此时还在写诗,如同我想放声大笑
我为自己的无能:我坐在一把椅子,像刽子手
与所有人在演一出哑剧,所有人
喊不出一个人的名字,是一个人的名字
这幕哑剧所有人配合默契无间,足以与史上所有的杰作,
不相上下。必名垂不朽,可谓完美羞辱

正午的公路

我无法弄得明白,持久的光会有多长:
一排白杨过去了,前面有水汽萦绕。
我是没有看到有什么已被蒸发,
又有什么能让我注视到呢
有人像我一样独自一人地走吗
在想一些漫长的事情,比如有关以往的欲念
甚至于一些无稽的神与兽的传说
我不知道我是否走得过于缓慢
就像持久的光逃逸在时间之外
田野之外。就像躲过了一场来自于自身的剥削
平滑的,缺少障碍的柏油路面
很像什么东西搁在那里
我此刻还没找到一个词来点醒它
让它具体的成我脚下的路
当然它就是我的路:我看到另一个方向
我的倒影,我从水面上走来

失踪

我尾随一个人身后
从一个街道到下一个街道
暮色像节肢动物
我走过一节就暗一节
幸好许多的灯出现
于是就有太多的眼睛
不动声色地盯着看
我从那个人的身子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
窜出一只兽来
它低吼两下
它挣扎两下
就融进无边的黑暗了

皮肉

我走过一个人
看见他的皮囊之下
隐藏一只古老的兽
跃跃欲试,或潜踪待隐
我走过无数的人
辩识过无数的脸
只有在巨大人群里
我才能克服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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