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戎在望 修戈待袍泽 2018-10-18

(咸丰皇帝像)

咸丰皇帝并不蠢,他代表着中国人中的一类典型:厌恶一切正道,所有心思都用在玩歪门邪道和事后甩锅上,仿佛有邪路不走就是吃了天大的亏,或者锅没甩掉就是天塌下来了一样。他在圆明园尔虞我诈的宫斗和阴阳怪气的太监中长大,从懂事的那一天就算计着争夺皇位,环境使他阴森放荡的个性无所节制。他的理想是当一头快乐的猪猡,皇帝的身份使之得以轻松实现,他偶尔用点心思,悉数用来谋奸作恶。

栽垣和穆英是他最亲信的两个人,这俩和皇帝气质相似,但比皇帝要蠢得多。他们被皇帝任命为全权谈判大臣去阻拦洋人,联军前锋已逼近通州,厌恶透了满大人们的额尔金任命通译巴夏礼为全权谈判代表。这位中国通脾气火爆,对满大人最有效的外交辞令――拍桌子和大喊大叫――他根本就不用装。额尔金自己则乐得做他最拿手的事:专注于保护补给线。他恪守着英国保守的用兵传统,尤其在优势之中,决不冒险犯难。

按惯例,谈判应当设在中立地带进行,但天不怕地不怕的巴夏礼直接摇着白旗到清军营地里来谈判。他的勇气极具感染力,一些记者、科学家、军官跟随着他,要见证历史,外加锡克人和廓尔喀卫兵共39人。谈判内容有三:确认《天津条约》;索要战争赔款;确定公使见皇帝的礼仪。

(写生画——1857年,广州领事巴夏礼与清朝官员会面)

困扰马嗄尔尼和阿美士德的磕头问题又来了,载垣让巴夏礼在一个山头上对着皇帝的方向遥拜,双方又没完没了扯起皮来,巴夏礼坚持:"我非中国臣,安得跪?"这只是载垣的缓兵之计,他给皇帝的报告中说:这个巴夏礼是率兵攻打广州的元凶,在夷人中威信极高,夷人们附首贴耳、言听计从。所有夷人就数他态度最"嚣张狂妄",必是主帅无疑。言之凿凿曰:"该夷巴夏礼善知兵。"他向皇帝献上一条妙计,趁着谈判"擒其首脑",把巴夏礼拿在手上,逼他命令夷人退兵,如不从就宰了他,夷人必然军心大乱,到时候皇帝御驾亲征,必定"一举廓清"。

咸丰皇帝甚以为妙计,命僧格林泌秘密结集京师附近全部大军,一旦擒住巴夏礼,立即倾巢而出,对夷人发起总攻。 1860年9月18日,当巴夏礼从清军营地准备返回时,发现清军有异动。他意识到清军正在结集,立即与秘书先行奔回报信,二人在半路被蒙古骑兵截获,押至僧格林沁面前。僧王要巴夏礼向自己磕头认罪,高傲的巴夏礼挺身而立,僧格林沁命人强按巴夏礼,在地上连撞九个响头,随即镣铐锁拿押送刑部大牢。另外37名团员亦被俘,皇帝很想看看夷人受审的情景,他们被用囚车送入圆明园。

(右安门外刑部大牢)

巴夏礼虽未能将情报送达,但英军侦察兵也同时发现了清军的异动,当天晚上额尔金伯爵获知巴夏礼已经被擒,清军先头部队正在逼近,远处有零星枪声响起。此时的额尔金伯爵再次展现出名将风范,他派出几名军官星夜赶回天津搬兵,自己率现有兵马即刻进兵。一旦清军结集完毕,分多路散开发起钳型攻势,战局将难以把握,他要趁僧格林沁结集之际捉住其主力,一举歼灭。

这支不到千人的军队一路向前挺进,沿路击溃了几小股清军,两天后,他们杀到通州城外。僧王的大军仍在结集,近4万人密集在八里桥,虽然兵力数十倍于英军,但大规模的密集队形只是让阿姆斯特朗野战炮发挥起来更加恐怖罢了。清军的第一波冲锋被大炮打退后紧接着是一片混乱,据中国人认为是因为蒙古马从未听见洋枪洋炮,一开战便受惊失控,自相践踏。如果僧格林沁选择撤回通州城还不至于全军覆没,但他顽固地试图稳住队形重新组织进攻,干掉英国人的炮兵阵地,军队终进退不得,乱成一团。英军的炮手慢条斯理专挑着人马密集处开炮,几百名名步兵掩护着炮阵有序地移动,几百锡克骑兵在数万热锅上的蚂蚁间穿梭,尽情杀戮。

(军迷表演的八里桥之战英军炮队)

战斗从中午持续到傍晚,清军几近全军覆没,僧格林沁率残部逃回北京,联军攻占通州,共计5死6伤。额尔金尚不清楚北京的城防状况,这时他又变得保守。联军停止了进兵,等待后援。

当额尔金伯爵进兵之际,暗无天日的刑部大牢内响起《天佑女王》的歌声。这是英国人第三次来到帝都,全权谈判代表巴夏礼戴着脚镣被绑在一张椅子上,他的双手被反剪在身后用细牛皮绑住,狱卒们每隔一段时间便往牛皮上浇水,使其慢慢收紧。这样刑罚在刑部大牢的菜谱上只是最不起眼的一道粗茶淡饭,他们那些豪华大餐和私房菜,会使非人类的恶鬼也自叹弗如。巴夏礼高歌彻夜,不是为了给自己壮胆,而是用歌声来寻找一同被捕的秘书罗亨利――一位出生在新加坡的英藉华人。他担心清廷把罗亨利当成太平天国一样的国内乱匪先行处死。终于听见了罗亨利微弱的回应歌声,巴夏礼心中稍定。

另一边的圆明园内是另一番景象,虽然马嗄尔尼和阿美士德曾经在这里有过失败的经历,但毕竟仍是访客。这一次圆明园内的英国人被锁链全身捆绑,再套住脖子挂在梁上。他们坐也不得,立也不得。这些人被告知第二天将被处死,给他们一个时辰写遗书。当然,这只是一种精神折磨,洋人们痛苦地等待着行刑时刻的到来,甚至开始盼望明天狱卒会将自己带出去处死。时间一秒一秒蜗牛似地爬走,他们的手、足、脖子和躯干被铁链磨开了花,开始溃烂、生蛆。四天后,《泰晤士报》记者鲍尔比第一个挺不住死了,被分尸扔到墙外喂野狗。蛆虫很快爬满了洋人们全身,除了身上的溃烂处,口腔、眼眶和鼻孔、耳朵里都是。九天后安德森中尉死于精神错乱,同样被碎尸弃市。法国政府派来的生物学家鼓励大家活下去:把蛆虫当成朋友来对待。的确,蛆虫和折磨他们的满大人、狱卒、太监们相比可爱多了。他每天靠数身上的蛆来打发时间,居然数出1000多条来。他并未躲过噩运,与另一位法国人被斩首在城墙上,要挟联军退兵。

(外国人拍摄的晚清狱卒)

当人质们最终被解救时,39人中已有20人丧生,遗体仅能寻到几块残缺的肢块。另有一人9天后医治无效身亡,其余18人大多四肢不全。

关于愤怒的联军如何火烧圆明园作为报复之事,我们将在下文继续。多年以来,火烧圆明园被当成国耻来宣传,但真相是:劫使虐囚才是真正的国耻!

它将一个狡诈、残忍、背信弃义、愚蠢的中国形象,血淋淋放到了人类历史的展台上,整个民族都将为它蒙羞受辱,在人间公理与良知面前抬不起头来,非千百年不可原侑。将这份耻辱完全推卸予皇家和满大人们是不负责任的,这是全民的、全历史的耻辱。是中国人发明并一天天完备了这套专制秩序,数千年来将自己囚入其中,更有甚者视之为"中国"本身。中国历史上远不缺少苦难和耻辱,可怕的是,制造这些国耻和苦难的人们非但不思悔改,反而为自己的邪恶行径自鸣得意。其中原因纷繁复杂,但至少有一个原因显而易见:因为他们可以窃"中国"之名而行!

不!他们不是中国,是盗骗、侮辱中国的窃贼!

作者 edit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