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活本来挺好的。你看,我是环保局的人,国家公务员﹔父母宽容,身体健康﹔我自己除了胖一点,下巴糊涂一点,其他方面都没什么问题,尽管有时候,我在我正追求的女友面前有点因胖怯场。可我从没因此抱怨过我的生活。

但是,最近我很苦恼。因为我老乡。准确说,是我老乡要整治的那种太田母斑,它把我的内心生活弄得比较糟糕。太田母斑,也叫太田痣﹑眶周色斑。它通常是娘胎里带来的,通常出现在眼睛与额发际之间,黑蓝色。

我老乡是家族性的﹑靠治疗性病发家致富的人物。在八十年代,你在全国各地,在电线杆和公共厕所里发现张贴的性病广告中,只要两张,那至少有一张就是他们家族人干的。现在,我老乡说,他已经另立其门户,开了美容整形院,珠海开的是主铺,到我们这已是第5家分店了。

我是受理一个工地噪音投诉突然和我老乡重逢的。他已经不再是小时候老流鼻涕﹑以至上脣都红肿的噁心模样。他的头发被很重的摩丝者厘之类,弄得全部成缕,并始终保留着梳犁过的头发痕迹。估计他喜欢而常留这个发式,因此,脑袋瓜顶上的头皮,都被太阳晒成红棕色了。

他和我谈了多波段石榴石激光机。这个蒙娜丽莎牌的美国科以仁激光公司的产品,是专门对付太田母斑的。它是单色光,波长为1064纳米,因为能量极大﹑作用时间极短,所以,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被黑蓝色斑吸收,色斑因此膨胀粉碎,最后被人体细胞吸收带走。色斑就没了。

我说,我们领导就在左眼部位有一大块。

老乡说,你介绍他来吧。介绍越多人来越好,我给你回扣。按平方厘米算,一平方30元。老乡说,你甚至可以在街头,看见有太田母斑的人,都可以从环保的角度,建议他尽早来我这问诊求治。

我们领导是个风度翩翩的男人。他的左眼因为太田母斑有点发黑,像永远被人眼窝里打了一拳。所以,他总是偏着脸看人﹔天还不冷,他就喜欢戴鸭舌帽,帽子压得很低,在女同事面前,帽子就压得更低。我们领导是个挺好的人,虽然他不分管我,但从来没什么架子,正是这样,老乡一说那个美国激光机,我就热切自然地想为我们领导分懮解愁,但是,老乡说要按平方给我算回扣。我就踌躇迷糊起来,我提防我自己真是想要回扣。我对我自己说,你决没想回扣的意思对吧﹖绝对没有。但我有一天开大会的时候,却不由自主地偷偷目测了我们领导那块太田母色斑的总面积:大于﹑等于80平方厘米,80乘30等于2400元。算完后,我没有喜悦,我完全是吓了自己一跳:我居然把钱挣到了我们领导脸上﹗我心里非常不安。整个会议期间,我克制不住地瞟我们领导脸上的太田母斑,而且一瞟,我的眼光就像被粘住,收不回来。我急得直掐自己的屁股,可是,我该死的眼睛还在太田母斑上。

后来我们领导经过我的办公室,或者邂逅在卫生间,我都不敢看他,因为我忍不住地要瞟他那个位置。我把头狠狠低下来专心撒尿,可我的眼睛还是翻上去﹑斜过去地找他的太田母斑。有一次,我们处领导叫我送一份文件给领导,我一路对自己说,进去后你再看那斑子,你就是王八蛋﹗

我一路看着自己的皮鞋尖进去。我低头把文件递给领导,我说,这母斑是给你的。

受理环保投诉,是我工作的一大部份内容。那天刚上班,一个男人打电话说,他楼下的川菜馆的油烟,熏得他家一年开不了窗。我们处领导说,最近行风评议要开始了。你们要闻警而动,注意形像。

我就去了他家。那个投诉人长得有点像巩汉林,但比巩汉林高多了。他围着红黄格子围裙在洗油烟机。后来,我就看到了那个美眉。她的头发烫得真像极精细的钢丝,在肩上甩过来﹑滑过去,我忍不住想用手摸一把。那首老歌怎么唱的﹖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这是个时尚又漂亮的美眉呀。我对她热烈地发生了兴趣。

我就经常去巩汉林家。现场调查。批评教育。询问笔录。整改通知书。攷察整改方案,一个方案不行,两个方案不行。直到那个川菜馆把烟筒从天上5米改成走下水道的地下8米,我才恋恋不舍地了结此案。巩汉林天生和我有缘,他说,他从小就喜欢胖的人,胖的人看着让人宽心,有安全感。这是他自己说的,我们就成了朋友。我就经常送东西给他吃。有一天,我就碰到了巩汉林的老婆。

我当场就傻了。

刚结束几个月的党校学习的女主人,竟然和我们领导一样,在同样的位置,她也有一块太田母斑﹗可能总面积要小一丁点儿,但是,显然更蓝,尤其是靠太阳穴的位置,简直像进口烤漆。

应该说,她是个英俊的妇女。浓眉大眼,鼻隆口正,尤其是右眉头的一颗绿荳大的痣,使她更是英姿勃发。她把头发二八开了,要是不动,8分的那部份头发,基本遮住了太田母斑大半,但是,人总是会动的。

我马上告诫自己,要是眼睛再盯着太田母斑,就强制就做眼保健操。

她对我很热情。她偏着脸和我握手。她说,我还想给你们送一面锦旗呢。现在的公务员还真有点人民公仆的样子了。我说,也没什么,管理就是服务嘛。锦旗你别送,大家反正都是朋友了。巩汉林说,对呀,一面锦旗至少80块钱,我问过了。还不如拿来请小马吃饭。明天周末,请樱蕾几个朋友吃饭,小马也来吧。

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呀我的手﹗

这一顿饭我吃得相当不高兴。除我之外,还有两个客人,都是樱蕾的同学。一个分明是考试机,我只是听他说了几句话就直打喷嚏,打得泪眼汪汪。考试机已经通过了MBA考试,就是说,他已经是工商管理硕士了。但他还在考CPA(注册会计师),MCP(微软认证考试),计算机等级考试﹑律师资格考试。还有什么混账考试,我已经听不下去。很高兴的是,考试机长了一个地包天牙床,所以,他的下额没道理地尖长。

还有一个傢伙,真是人模狗样地帅。随随便便一件黑色棉质衬衫,领子爱竖不竖的,一个釦子也不扣,下面是一条深土黄色的弹力牛仔裤,蹬一双一脚踢死牛的锐步新款球鞋。他显然以为他特别招我岳母喜欢。

我们几个人都在客厅,巩汉林在厨房叮叮噹噹地不知干什么,一阵阵炒红菇﹑烤肉香味飘出来。我岳母时不时扭头喊一声,油烟机不要舍不得开两头﹗都打开﹗

樱蕾和考试机,吃着我的美国提子,不知在交谈什么,声音越说越小,但笑声越来越大。有一次,樱蕾还打了他一下﹔这个动作,使帅哥像猎犬一样地扭脸,眼色很不爽。我当然更不爽。帅哥和我岳母,吃着我的美国提子,也不知在说什么。帅哥把腿伸架到茶几上,完成了两份衒耀:第一,他的长腿像钢筋水泥一样酷﹔第二,我岳母就是宠着他。有一次,我岳母倾身拿起他颈圈上的银质饰品观赏,他竟然翘着冻冰水饺一样的下巴,连身子都不欠一欠。总之,客厅里形成了两个分组讨论局势,没有人看我。他们吐着提子皮,叽里咕噜,剩下我一人在看周星驰的什么诈骗搞笑片。我笑不出来。我岳母偶尔想起我,就说,喝茶,你喝茶啊小马。

我就去了厨房。我要求帮厨。戴着围裙﹑用一只桔色蝴蝶兰发卡,卡着额发的巩汉林也没空理我。他捧着一本书,好像在突击学习一个菜谱。他自言自语地,一边巡查着他们家储备的辅料。

我想给青瓜刨皮。估计是做冷菜用的。我刚拿到刨刀,一个篮球大小的越南铁木菜板,突然滚下台面,准准地砸到我的左脚大拇趾上。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我没敢叫出声,但我实在是痛切肺腑的疼啊。我的脸完全扭歪,我抱着左脚丫,拼命吸气又吐气。巩汉林受惊了一下,他在炸面包屑裹着的香蕉片。他说,还好,只是熟菜板,这么小。你看我家的生菜板﹗上次我被它砸到脚背,当场就哭出来。不是我要哭,它眼泪自己就疼出来了。不骗你。

什么叫撕心裂胆,我体味到骨子里了。我坐在地上,半天站不起来。嘶──檊──谁来抱抱我痛楚得冒着青烟的内脏和我发抖的脚拇趾﹖

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我拼命吸气又吐气。怎么那么大的动静,都没人进来看一眼,或者问一句﹖

终于有了脚步声,我岳母拿着热水器来加冷水了。你呀,我岳母嘴里肯定有颗提子。她含糊不清地说,做点事情,总是惊天动地的。上回让你买的老爸牌牛肉干呢﹖不要老把东西藏得叫人找不到﹗──咦,小马,你坐地上干嘛﹖

巩汉林说,在饼乾罐里呀。够不够﹖巩汉林把水加好,递给英俊的我岳母。我岳母和我笑笑,就回了客厅。

第二天,我的整个指甲就和樱蕾她妈的太田母斑一样,蓝黑蓝黑的了。

我想起来,我岳母吃饭选择的位置,是将太田母斑置于我和巩汉林最容易阅读的位置,而不是那两个吃了我很多美国提子的傻B混账,方便看到的位置。所以,我只好不断在餐桌上用单手做眼保健操。我岳母说,没睡好啊﹖我说,是,昨晚夜班。

那天我值晚班。受理完一个霓虹灯光污染的投诉,我碰到了巩汉林。在路边,他背着手,佝着老气单薄的身子,在路灯下看人下像棋。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啊。我下车叫他。我请他到我单位去玩,他就跟我上了车。他被她太太赶出来了。他又想和老婆抢电视看球。

我至少有两个竞争者。考试机比我聪明,帅哥比我漂亮。我不过是普通大学文凭,个子才1米72,现在这高度简直不是人样。就是说,我既不如人家聪明,也没有人家迷人。不过,如果倒过来说呢,我是既比考试机帅,又比帅哥聪明。何况,公务员现在的行情看涨了。那么,谁能使这个问题倒过来说呢,显然,只有我岳母﹑巩汉林的老婆。

我用报纸把投诉电话盖起来。电话已经取机了,谁也打不进来了。

我跟巩汉林说,我有一个朋友搞美容整形的。非常厉害。一个加拿大华裔少女,专程飞来他这做了几次治疗,脸上的色斑全没了。高兴得呀,一直亲我朋友。

巩汉林说,你这怎么收不到体育频道﹖

你知道泽塔什么的吗﹖嘴巴非常迷人的那个外国影星,她原来满脸麻子,就是这个石榴石激光机治好的。你不知道﹖那嘉宝呢﹖索菲娅﹖你怎么这么没见识,汤姆汉克斯的第二任女友﹖唉,这么说吧,她们个个都是麻子,都是那个太田母斑患者。这个美容机器一打,统统变成大明星了﹗

巩汉林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呀。你帮我调出体育频道吧,下半场还有9分钟呢。

怎么说和你没关系呢﹖我接过遥控器。我痛恨榆木疙瘩脑袋。我忽然明白,单位的人老骂我榆木疙瘩脑袋时,是一种多么恨铁不成钢的心情。我说,太田母斑这个东西还真不好治。

巩汉林说,得,我不看球了。我也不看什么母斑。我们来一盘像棋吧。

你天天在看太田母斑哪。你怎么还这么说﹗

巩汉林用看傻瓜的表情看着我。下棋吧,下棋吧。他央求我。

这个榆木疙瘩,怎么一点人生理想都没有﹖难怪只能卡着女用发卡在家当男保姆﹗我说,你女儿听不听她妈妈的话﹖

她只听她的。我太宠她了。哪像她妈又打又骂。小蕾怕她怕得要死。

我们开始摆像棋。我说,阿姨脸上的黑斑,就是太田母斑。阿姨她会不会想治疗一下﹖女人都是爱美的。

这是胎记。我们不要讨论天生的东西。不谈这个。巩汉林已经跳马了。

那谈恋爱的时候﹖也一点不谈﹖你一点都不好奇﹖不想关心一句﹖

还没见面,介绍人就说了。那还说什么。你要娶人家当然就连那也娶了。

那这结婚几十年都不谈它﹖一次都不谈﹖你不憋得难受﹖

你今天有毛病啊﹖你下不下﹖不下我走了。我都肚子饿了。

等一下我请你吃宵夜。我是想给你一个向老婆献慇懃的机会。现在科技发达了。我的朋友能治阿姨的脸。包好﹗

巩汉林把棋子握手中,看着我。

他说:我原来是偷偷担心过,怕遗传小蕾了。还好。巩汉林抬头问我,那东西──也不太明显吧。

还不明显哪﹖﹗

巩汉林说,人家花样年花的时候,都过来了,现在都人老珠黄了,有什么明显不明显的。得得得。下棋﹗

我伸手把棋子扫糊了。巩汉林大叫起来。

这么大的事,讨论完再下﹗你能克服,你老婆未必能克服,你女儿未必能克服。幼儿园的小朋友都喜欢爸爸妈妈漂亮。只要阿姨愿意,我保证能便宜30块钱。按每平方厘米算﹗

巩汉林说,那好吧。不过,你去跟她说。我反正不说。

巩汉林开始重新布棋。他说,结婚几十年,我都对那东西视而不见,现在突然叫她去治疗,不是等于说我看见那东西了。等于说那东西很扎眼,我其实看得很清楚了。她肯定会怀疑,是不是我嫌弃她了。

你以为她会相信你从来没看过那东西吗﹖我大吼一声:你真是窝囊废﹗但结果我大吼一声:我说就我说﹗

我们单位传达室门口贴了一张公告。是关于我们领导的公示。他们说,公示一周,没问题的话,我们领导就正式扶正做掌门人了。

我们领导是礼贤下士﹑风度翩翩的人物。听说公告期只有几个脑子有病毒的人去从事了一点举报活动。脑子杀过毒的人,都和我们领导相敬如宾。那天,公示期满的那天,我们领导硬要塞一包麦片给我夜班用。晚上我喝着热腾腾的麦片,就想,明天我一定要告诉他,他的脸有救了。以后,你开会坐在主席台上,就可以大大方方地环顾会场四周了。费用嘛,包在我身上。他可能会推辞,我就说,您的形像就是我们单位的形像,您的风度就是我们单位的风度。他就被迫接受了。要多少钱呢﹖80乘170元──哇嚓﹗一万三千多﹗他妈的鼻涕精赚钱也太凶了﹗这可不是对付狗急跳墙的性病患者﹗无论如何要打折﹗

第二天,我重新打好领带结,镇静地到我们领导的办公室。他不在。看茶杯还在冒热气,估计是上厕所了。我等等。按构思好的那句话作开头语:唔,我有个朋友,进了一个新设备。激光去色素,很简单,您看,您那脸

哦,小马﹖我们领导进来了。来,坐﹑坐﹗我们领导湿着双手进来了。

我看着领导的太田母斑发獃.有什么事吗﹖领导说。

没事没事﹗是这样,我有个朋友,很简单,托我查份报纸,那个那个关于激光方面的……我拼命翻手中的报夹。我不敢看领导的太田母斑。领导边擦毛巾,边有慈爱的笑声从耳朵后面传过来:那好,你慢慢找吧,我要去参加一个会。

榆木疙瘩呀榆木疙瘩。明明准备了一个晚上,明明准备得非常充份,怎么还是不知所措了呢﹖我本该直截了当﹑义正辞严地说:

领导,你脸上的斑太令人遗憾了﹗怎么着,我带你去做了吧﹖那是我哥们儿。钱的事,好说﹗我给你预约时间去﹖

三下五去二,搞定﹗领导说,你还真是个耿直爽快人,一句话就解决了我终生苦恼。你是我的真正朋友。怎么样,这个岗位还称心吗﹖

相当一段时间,我非常痛苦。因为我反反复复地鼓励自己,要坚决地指出太田母斑,要毫不犹豫地提出整治方案。可是,我反反复复临阵脱逃﹑望风而退。我还是不敢说。我怎么也说不出口。

有一天,我突然开窍了。我突然觉得,我没让我们领导的太田母斑接受治疗是正确的。

我打个比方你就感同身受了。我用个最常见例子。一桌宾主在一起用餐,有人把饭粒什么的吃到脸上了,或者门牙上横着葱段枣皮,他还在发表看法﹑可能口若悬河﹑表情深刻。你会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都不会向他指出脸上的错误,他们会郑重地对他的意见点头﹑补充,或者反对,就是看不见有碍观瞻的花花绿绿。关系越那个,越视而不见。他们保持亲切的笑容。尽管圆桌上每个人都坐立不安,视网膜尴尬﹔每一秒钟,都巴望着下一秒那傢伙能自觉整改。要是那傢伙实在像面瘫一样迟钝,大家都恨不得为他一把套上劫匪惯用的长统丝袜,但大家表面依然都保持矜持愉悦。如果你还不明白,我再启发你:如果是江泽民﹑阿罗约脸上有白菜,你想想,你再想想,你敢说吗﹖你这辈子当然都不可能和他们共进什么餐,但道理是一样的,心情也是完全一样的。

而我竟然昏了头,想用这一招讨好领导﹗

更没想到的是,我们领导做了掌门人后,几乎不戴鸭舌帽了。我们的同事,好像个个都特别习惯太田母斑了。漂亮的女同事也不嫌弃那刺眼的眶周色斑,甚至有人当众夸我们领导就是与众不同,天生酷毙了的酷。我注意到,我们领导再也不会像小鸭子一样,偏着脸看人了,开会也不再挪椅子找藏斑的位置了。因为他可能知道,大家都看不见那东西了。

我们领导只有在上级有人来的时候,戴鸭舌帽﹑偏脑袋,还有在遇见陌生的﹑漂亮女性的时候,戴鸭舌帽﹑偏着脑袋。

我非常苦恼。我的该死的眼睛,依然如故﹑千方百计地追寻我们领导的太田母斑,而且一盯上就不放。我只好戴起了墨镜。现在我天天戴墨镜,除非我们领导出差,或者我们领导的领导来视察﹑我们领导只好戴鸭舌帽的时候,我才取下墨镜。

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有一天,巩汉林对我说,你别戴那个黑眼镜。我们小蕾说了,在街上看到你,墨镜下面光剩下一个胖嘟嘟的下巴,好可笑耶。

我同样没有和巩汉林老婆﹑我的岳母正式或不正式地谈过太田母斑问题。一次也没有。一次也没有。我不敢说。尽管,我都请他们全家看了四次大片了。巩汉林家我仪俵堂堂的岳母,还是不鼓励我单独请她女儿看。而我非常非常想看看我的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有一次,我买了两张票,樱蕾美眉说,小马哥,我妈妈也想看这个片子耶﹗

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如果我不搞定她的太田母斑,就妄想搞定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我的手不能搞定她的精钢丝一样滑过来,甩过去的头发,就妄想搞定她其他什么东西了。

戴着墨镜,托着我善良无比的下巴,我在想,我一直在想,老天把那些打上太田母斑的选民,弄到人间来,肯定是一件严肃的事。可是,我不明白,我始终不明白,老天他老人家究竟想干点什么呢﹖

现在,我一直都戴着墨镜。

文章来源: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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