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晓涛先生,因病于2019年1月28日晚9点55分在巴黎平静去世,终年65岁。魏晓涛是因为他哥哥的关系而被迫流亡海外的。在他病重时,得以与爱妻及亲朋好友相聚或交流。去世前半小时,依然有爱妻及好友们陪伴身旁。去世时,有他最亲近的兄长魏京生先生的代表黄慈萍女士陪伴在旁。遗憾的是,魏京生本人因故未能在他弟弟病重与病危期间与他见最后一面。以下魏得知弟弟去世的当天晚上,魏京生为魏晓涛的追悼会写的悼文。

我的弟弟魏晓涛,小名陶陶。一九五三年七月十五日生于北京,二零一九年一月二十八日,巴黎时间晚上九点五十五分因癌症去世于巴黎。终年六十五岁。

我们家人一向不注重繁文缛节,也不崇尚华丽辞藻,因此我只简单回顾他的一生,以此寄托哀思,也让大家对他有一个准确的理解。

陶陶从小就非常聪明,这可能是从我父亲的过目不忘继承来的,也因此十分自负。去世前不久,还得意洋洋地说我不如他聪明。也确实,他读书从来不用功,可却门门满分,让旁人不免羡慕嫉妒恨。

也因为不必认真读书就成绩优秀,所以时间精力不免多用来淘气和体育运动,所以他身体也比我好,但是挨打也比我多。于是养成了察言观色的好本领,一看父母脸色不对就逃之夭夭。也因此长大之后比我混得好,一路顺风顺水,没遭遇什么大的挫折。

遗憾的是文革耽误了一代中国青年,他只读到小学毕业,就随我参与了运动,因为参与反毛泽东反江青的活动而被抓进学习班。之后,他又随我一起回到老家当知青,了解了中国农民的苦难,也交了不少农民朋友。多年后他带着德国记者周劲恒采访我下乡的历史,得到了当年很多朋友的帮助。

一九七零年,我们分别在四十七军和四十一军当了兵,此前他还在我父亲的干校呆了半年,我则提前半年去了长沙。因此我们不在同一个部队。据说他在军队里成绩也特别出色,曾在当时的教导队,也就是后来的军校当教官。春风得意,所以他比我晚了两年回北京。

回京后他去了二机部五院当工人,随即被推荐上工农兵学员的末班车,在复旦大学化工系读书。毕业后回到五院成为技术人员,并充分发挥了他的聪明才智,每年都拿回几个科技奖。很快,他就被评为全国最年轻的高级工程师,并用他的发明帮助了几家乡镇企业脱贫致富。

在我一九九四年第二次被捕之前,他出钱帮助我开展民主活动和帮助六四受难者亲属。并因此受到当局的迫害,乡镇企业的钱收不回来,自己的企业不准经营只能倒闭。在他不得不在家休闲期间,仍然联络各省的民运朋友,成为民运朋友的一个联络站。

在他来欧洲探望我期间,偶尔来到我们开会的会场观摩被人告密。再回北京时,他在机场被强制遣返回法国。法国外交部认为这不合法,中国公民只能被遣返回中国,怎么能遣返回法国呢?中国外交部回答说,你们要是把他送回中国,我们就把他关进监狱。法国外交官私下说:当了几十年外交官,没见过这么流氓的外交回应。

魏晓涛因此只能留在法国当难民。因为不会法语,所以他找不到相应的工作,以致心情郁闷,借酒浇愁,常常发泄无名之火,得罪了不少朋友。我在此向大家道歉,因为这都是因我而起。过去他曾经是个脾气很好,人见人爱的帅小伙。

很多朋友为民主自由付出牺牲,并不仅仅是他们本人在付出牺牲,他们的亲属也在为中国人民的权利和利益,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同时,他们还要忍受来自共产党的造谣污蔑泼脏水。这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也因此我们理解,这世界上的好东西,都是很多人付出代价获得的。每一个民族,都要记住并且尊重这些牺牲者。因为他们的牺牲,西方各国人民才有今天的幸福生活。因为他们的牺牲,中国人民也必将获得人性的解放和生活的幸福。

魏京生 二零一九年一月二十八日夜于美国首都华盛顿

文章来源:魏京生基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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