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乔纳森.勒瑟姆《枪,偶尔有音乐》

刊于2011年10月18日《中国图书商报》;另有此书短评刊于《南都周刊》

作为美国当代一位颇受瞩目的天才作家,乔纳森.勒瑟姆有着传奇般的经历。他18岁退学,怀揣40美元闯荡世界,凭借搭便车的方式,穿越了广阔的荒漠与山岭,从科罗拉多一路来到加利福尼亚。在加利福尼亚,勒瑟姆在为一家二手书店打工的同时,开始了自己的小说创作。或许正是青年时代天马行空的个性,造就了勒瑟姆非同凡响的想象力。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这次出版的勒瑟姆作品除《枪,偶尔有音乐》外,还有《布鲁克林孤儿》和《久病之城》,它们都曾登上美国畅销书榜。

《枪,偶尔有音乐》曾被列为人生必读的科幻小说之一,其实它早已超越了传统类型小说的划分,说是一部科幻小说自无不可,但同时更是严格意义上得推理小说,所以入选了“世界十大杰出科幻推理小说”。甚至将它视为反乌托邦小说,都有足够的理由。

与几乎所有的推理小说一样,《枪,偶尔有音乐》的主人公康拉德.麦卡夫特是一名私家侦探。故事发生在未来世界,那里有通过“进化疗法”而会说话的动物,也有如成人一样抽烟、喝酒的婴儿。一天,年轻人奥顿.安格韦恩找到麦卡夫特,他被怀疑杀死了医生梅纳德.斯坦亨特。斯坦亨特生前怀疑妻子不忠,恰好也曾雇佣麦卡夫特为其监视妻子。麦卡夫特随之开始了自己的调查,最终的结果相信会让所有读者大吃一惊。

作为一部具有科幻背景的推理小说,《枪,偶尔有音乐》成功地融入了一些反乌托邦的内容。其实,对于反乌托邦小说,无论是已成世界经典的扎米亚京《我们》、赫胥黎《美丽新世界》、奥威尔《一九八四》,还是中国当代的王小波《白银时代》、陈冠中《盛世:中国2013》、马伯庸《寂静之城》,无一例外会构造出一个“科幻”的未来,因为先进的技术能为禁锢人的思想与肉体提供最佳手段。

反乌托邦小说中通常都会出现让人恐惧的监视、整齐划一的生活,以及对过往世界的遗忘。《枪,偶尔有音乐》无疑包含了以上所有元素,“异端调查局”的调查员无处不在,他们会在你“出错”时扣除卡片上的“羯磨”点数,当点数被扣净之时,你即将被送入冰箱冷冻——这里没有监狱,只有冰箱。

在麦卡夫特查案过程中,小说提及了“异端裁判之前”的时段,那时还有电视指南,还有圣诞老人,但是作为新生代的主人公对这些都不再记得。在他生活的这个时代,“耶稣基督”都变得少有人知。人们都会吸食当局免费发放的“毒品”——“促进剂”,它能提供一个人“正在寻找的感觉”,起初还包括接受剂、逃避剂、后悔剂等各种类型,但是后来只剩下了一种:缓释遗忘剂。那些“有害”的记忆被删除或者剪辑,然后存入“记忆仪”。在我看来,遗忘不仅是小说破案的关键,更是作者意图表现的主题所在。米兰.昆德拉曾说,“人与权力的斗争,就是记忆与遗忘的斗争。”麦卡夫特被冰冻六年,依旧未曾忘记手头的疑案,依旧要查明真凶。从这个意义上讲,麦卡夫特不止是案子中的胜利者,他同时也战胜了邪恶的当局。

另外至关重要的一点,让作者有意的反乌托邦设置表露无遗。在小说中,“新闻媒体中的文字一直在逐渐减少,一年前被认定违法后终于彻底消失。”因而那里发行的只能是图片报。这不能不让人想起《一九八四》中的“新话词典”,以及《寂静之城》里戏剧的结局:主人公打算在街上向朋友问好,但是“他掏出新发布的健康词汇列表,发现上面是一片空白——终于连最后一个词组也被有关部门屏蔽了。”马伯庸这篇小说最初发表在《科幻世界》上。

《枪,偶尔有音乐》的终局是麦卡夫特成功破案,凶手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被冤枉的安格韦恩也从冰箱中走了出来。但麦卡夫特却要又一次被冰冻,且不知能否再走出来。这个留给读者的悬念,或许也是作者对世界的疑问。如果读者已然读了很多英伦风的阿加莎.克里斯蒂,或者新颖别致的东野圭吾,那不妨来看看在一个科幻背景下,美国作家是如何为我们演绎推理传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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