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巴驼:

世事难料,夜长梦多。所以,近两年里,我压制了给你写信的一次又一次的冲动。枪兵们在雪地里从山下往上冲,气温很低,冻得死大牲口,我趴在阵地上的雪地里不能动。这种状态,画面感很强,极象是上世纪50年代的韩战。

昨天上午,在送别张爷爷张先痴老师的现场,人们进告别厅去了,只剩下我和你并肩留在那个广场平台上,等你卢伯伯的到来。你发现我鼻梁上有一块皮肤颜色比较暗淡。

下午我在火车东站挨时间,收到你的微信。你和你的小朋友探讨它和原因,是老年斑?某种病变?亦或是阳光暴晒所致?然后让我要防晒。我有坏习惯,不戴草帽不打伞。擦防晒霜,切,我很讨厌的。

这事儿,在我自己也不是很明确。是胎生?亦或因为眼镜框多次擦伤鼻梁所致?我不经意发现它存在也几十年了。打死我也不承认是病变,你曾祖母99岁多才第一次住医院呢。老年斑更不可能,人生百年不是梦,或者一百五十岁呢,嘿嘿,如此我可以正是青春勃发的时候。应该说是晒的吧。小时候,夏天最炎热的季节和时侯,比如正午十二点,别家及孩子都回家躲晒休息了,我爷爷、我母亲还带领我们在地里伺弄棉花或其它庄稼。我们家孩子多,又要读书不止,就该爱晒。所以说,我自己,很早很早就发现那片深色了。

我要回过头来说。一个孩子,与父亲的心理距离及模式,大概是三种三阶段。小时候,父亲就是上帝就是神,就是一切和唯一。青春期是无限的反叛,父亲什么都不是,不如人,给自己丢脸。成年了,父亲象个哲学家,对人对事很有穿透力,值得学习和交流。

这三个阶段,时长时短,因人而异。

自你七岁以来,我们聚少离多。这几年,通讯也貌似发达便捷到天顶,但我们有许多话是欲言又止的状态。欲言又止。

我们坐在成都北郊火葬场前的那片空旷和冰冷的广场上,你发现我鼻梁上有一块皮肤颜色比较暗淡。这一个细微观察的暴露,让我欣喜:他在近距离观察我,惦念我,他的心理的叛逆期就不会很长。这样的结果和视觉、心理触摸,应该是心理、心灵和情感的早日成熟和沉稳,他将在诸事和与神与人交往相处中有爱有谦卑有仰望并不断上进。我如此地想。

我把这些遐想行诸文字,扔在微信上。重要的不是夸耀。这种回望和关注,代表的是一代人的成熟这一事件的本身:理解和学会爱、感恩、仰望、谦卑。这种心理过程因人而异,有些人抵达的时间太长了,有些人一辈子也无法抵达。

22日下午,坐在张老师的灵堂也是很冷。我们有一千米的散步。你说稍早前你有两事求神,祂已经使你遂愿。你有所求时许诺遂愿后通读圣约一遍。你说是该你兑现自己诺言的时候了,否则祂必不欢喜。

亲爱的小子,世间父子只有百年缘,那天上的父才是你永生的祝福、盼望和依靠。你当然应该讨祂欢喜和喜欢。以马内利。

不少人认为,先读新约,再回头去读旧约。也有说新约和旧约并行着读的。我30多岁才有机会读圣经,自己并没有自以为好的方法。成都是一座大城,有很多方家,比如冉云飞伯伯,你也可以问问他们。

好吧,你该开始了。

不要太在意那块鼻梁上的深色斑痕,多多仰望你的神。

谨此,学安。

2019年2月24日

作者 editor